一句话还没说完,葫芦却已被劈手夺走,段英一呆,转眼一看,却已看到身后之人冷淡而精致的容颜,冷冷道:“这种酒久饮伤神伤身,堕人志气,你们少年人心智不坚,难以把握,不可乱来。”
段英愣了愣,却也知道定北侯虽然极少出面,却极是威严,不敢将自己辛辛苦苦才调出来的酒拿回来,顾旷和李昉早就站了起来施礼,崔华辰却仍是冷冷地对段英道:“听到了么?以后这样的东西不可再拿到公主前!”双眼却是严厉地看向阿蘅。
阿蘅扁了扁嘴,知道大哥是警告自己不许饮此酒,只得开口道:“那咱们还是来喝茶吧。”
段英有些郁闷,一边低低却全部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次有五个人,啧啧,这才真正是施茶了呢。”
顾旷一头倒茶,一边拿眼光去杀段英,段英则一头摇着扇子,将那清雅之极的茶雾摇得缭乱颠倒,一边开始说一些风花雪月之事,偏偏李昉这人拿不住,被他一引居然也颇有共鸣,哪里的八宝鸭好吃哪里的老板娘够劲儿都说起来了,一边说还一边将那茶水牛饮起来,顾旷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茶,几乎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自从段英死缠烂打上来以后,他们就再也没雅起来过!更郁闷的是,自从定北侯时不时出现一次以后,阿蘅之前那无拘无束的洒脱样也不见了,也不知道是长大了还是……什么的,说到长大,公主的及笄礼就要到了……想必出嫁的日子也近了……他的心砰砰砰的跳起来,一边偷眼去看阿蘅,她捏着个茶杯却正低声悄悄和段英说话,睫毛浓长似笑非笑,段英那小子一双眼睛贼忒兮兮地……
人散了后,阿蘅悄悄留了下来和崔华辰说话:“上次独孤晟抓你的那个由头,那个浴桶下毒的事情,你有没有线索是谁做的?”
崔华辰冷笑道:“管他谁做的呢,若是知道我必要助他一臂之力,定然查不到首尾,不对,若是我做,直接找独孤晟下手便是了……”
阿蘅看了他一眼,崔华辰知她心里还是有些念着他,冷哼了一声,却没继续说话。阿蘅知道大哥一向孤高,战场上用计可以,私底下却也自有底线,也不再说这些,皱了眉头想了想道:“总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不在掌握一般,有些不对。”
崔华辰道:“既然做下总有马脚,你好好查一查好了。”
阿蘅便暂时丢开手来,一边将近期练武的心得和大哥汇报一番,一边却又忍不住去按了按大哥的腿道:“柳焕那边还是没有办法么?”
崔华辰淡淡道:“伤的是脊骨,哪有那样容易治的。”一边却岔开话题叫铁辛道:“去拿我前几天刚得的东西来。”
铁辛下去过了一会儿果然拿了个小匣子过来,阿蘅打开一看,却是支古朴秀挺的木簪子,其质坚硬,色如黑金,崔华辰淡淡道:“你及笄礼要到了,给你备下的,不是什么稀罕物,是我亲手雕的。”
阿蘅眼圈一红,握着那簪子勉强笑着打趣道:“诶大哥可真小气,及笄礼送个木簪子。”
崔华辰伸手拿过那支簪子转了转,居然簪头可以转开,里头是中空的,崔华辰低声说:“和柳焕那边要的秘药,给你防身用的,你如今武艺不比从前,多些把握也好,专门选的不起眼的样子,省得被人觉察了。”
阿蘅点点头,重新将那支簪子放回匣子珍重的收起,一头却想起今天那没喝到嘴的“回魂”,问道:“今天段英那酒有什么古怪?大哥为什么不许我喝?”
崔华辰道:“那酒里头应当是放了鸦,他们南滇那边的一种特产,服之可见到幻觉,平日里可用来镇痛的,久服成瘾,难以戒除,消磨志气,那东西提炼不易,大概也就南滇皇室有一些罢了。”
阿蘅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若是不小心尝了一些,应该没事吧,段英这人还挺好玩的,若是真为这个消磨了志气,那可真是……”
崔华辰淡淡道:“那酒里应该没放多少,还配了其他曼陀罗等药材,效果是比较清微的,段英此人胸中城府颇深,对此应当有数,你不必担心,为兄只是担心你沉迷其中,越是意志不坚的人,越容易对这虚幻的满足感而沉醉,从而不能自制。”
阿蘅放下心来,点头道:“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