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与臣返回洛阳!”
王肃的话很好听,可认真分析,就会发现其中的逼迫。
高尚的文皇帝都只是谦让了三次,你还想要超过他不成?难道你觉得自己的品德比你的大父还要高吗??
这依旧是高举孝的大旗,对曹髦进行正确输出。
“我年幼而无治国之才,当如何供奉庙宇,治理天下呢?”
曹髦询问道。
王肃回答道:“庙堂内诸多贤才,这些人都是烈祖皇帝所留下的重臣,陛下今年幼,可有朝中诸公给您以肱股之辅,镇守四方的将帅给您以有力的扶持。”
“您凭仗先祖先父的这些有德之臣,定可以实现国家的繁荣昌盛,达到天下太平的目的。”
众人屏息凝神,就等着曹髦开口说那一声好。
而就在众人盯着曹髦的时候,曹髦却长叹了一声。
“难道齐王还在的时候,国内就没有这些贤臣了吗?”
王肃大惊。
众人哗然。
连郭建都惊呆了,不知所措。
曹髦却再次说道:“按着过去的惯例,皇帝犯了错,却要大臣来承担,这是何等的荒谬呢?”
“我听闻,辅佐齐王的李丰,夏侯玄等人,都是因为得到了张缉的授意,方才要行谋反之事!”
“张缉乃是齐王的岳丈,他找这些贤臣来密谋,贤臣误以为是齐王的嘱咐,误以为王事而死,这不是很令人同情吗?”
“夏侯玄,李丰等人,都是天下闻名的贤士君子!”
“整个天下的士人都知道他们的德行,他们会是无端谋反的人吗?!”
“因为张缉的缘故,就连太后也背负了教导不严的罪行,这是可以的吗?!”
“千错万错,都在于张缉的野心,在与齐王的无道!”
“我每次想起这件事,心里总是难以安定,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我尚且年幼,才能未必就比得上齐王,若是我识人不明,使得国内贤才因我而死,我何以向天下谢罪呢?!”
“我恳请庙堂能恢复夏侯玄,李丰两人的清名,释放他们那些被抓为奴隶的族人,追封他们,将他们安葬!”
“大魏天下,尊崇贤才,爱护士人,不同与前,断然不能让受蒙蔽的大臣背负这样的恶名!”
“若是因为君王的失查,因为外戚肆虐而惩罚无辜的贤臣,使贤明的太后背负恶名,我又如何能安心前往洛阳继承伟业呢?!”
“请您现在就派人告知庙堂三公!”
“不为太后,夏侯玄,李丰等人正名,则我不忍为帝也!!”
当曹髦这番话说完之后,整个府邸外都是一片寂静。
王肃只觉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牙齿都在哆嗦。
在今年,中书令李丰与皇后父光禄大夫张缉密谋杀大将军司马师,让夏侯玄代替他为大将军,这件事被司马师提前得知,从而火速抓捕了三人,将他们全部处死,诛族。
就是因为这件事,皇帝被罢免,因为司马师相信,是皇帝授意张缉进行了这次行动。
庙堂的人也都明白其中的利害。
这件事也成为了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哪怕是庙堂里的三公,都会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谁碰谁死。
司马师是从来不留下后患的一个人,所有涉及到这件事的人都得去死。
当曹髦说出请求庙堂为李丰跟夏侯玄正名的时候,王肃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砸中了自己的耳边,一阵耳鸣。
众人看向曹髦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惊恐了起来。
就连郭建也不例外。
他吓得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曹髦半点不惧,朝着王肃再次行礼。
“这就是我所要说的话了!”
“请您回去吧!”
王肃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甚至都没有再去看曹髦,他转身就走,华表在此刻终于明白了郑袤的意思,他低着头,脸色苍白,几乎逃一样的离开了此处。
郭建浑身都在颤抖着,看着一旁的曹髦,他想要质问些什么,却什么都不敢说。
“舅父!”
“此番定然能为太后正名!您勿要担心!”
曹髦笑着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光。
而郭建却没有再回答他什么,他已经不敢跟面前这人再有交往了。
他吓得巴不得现在就逃回洛阳去,就当自己从不曾来过。
郭责此刻开心的拉着曹髦的手,对曹髦的做法,他显然很是满意,一口一个主公贤明。
而郭建的眼里满是绝望。
完了,要被这两个鸟人给害死了!
牵扯进这件事,整个宗族都要被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