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迎过后第二日,新妇需得拜见公婆,还得祭拜宗祠。
胥姜一夜‘劳累’,宵夜吃得半路,便窝在楼云春怀里睡着了。
楼云春让人重新送来热水,替她卸去残红,又擦洗了一番,才将人塞进被窝里,然后熄灯进帐。
怀中轻鼾细细,楼云春也有了些睡意,可胥姜被他的头发给搔到了鼻尖,便忍不住在他怀里蹭了蹭,这一蹭便又蹭起一股邪火来。
他睁眼盯着帐顶半晌,才琢磨出此事真有些不对,他不禁想,难道是喜宴上喝那两杯鹿茸酒的原因?
温香软玉在怀,他难免意动,可看胥姜这般疲累,又睡得如此香甜,他便生生忍下了,在满帐燥欲中,睁眼熬到了天明。
胥姜是被啄醒的,罪魁祸首便是某只大猫,她眯着眼绵软地推着他的脑袋,含糊问道:“天亮了?”
“嗯,该去给父亲和母亲敬茶了。”楼云春的声音化在她唇上,又烫又黏。
大清早的,干嘛招人?
胥姜在他嘴上咬了一口,咬得他倒吸一口气,随后便遭被子吃了。
等两人启帐下床,胥姜整个人惫懒得不像话,好似被抽了骨头,没人撑着就站不直。
楼云春跟新得了稀世珍宝那般,舍不得让她离手,便亲自替她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胥姜的精魂儿落了一半在他身上,拿他手脚当自己的使,任由他摆弄,待收拾齐整后揽镜一瞧,竟有模有样的。
她惊奇道:“这都是打哪儿学来的?”
楼云春到外间的架子上翻出来一本书《美人面》,拿回来给胥姜。
胥姜一瞧,乐了,这不是她肆里的书么?里头收录着各朝女子时兴的妆面。
她翻了翻,见里头居然还做了标注,一时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时候带回来的?”
“定亲过后。”
“这标注是什么意思?”胥姜蹭了蹭那朱批,指腹立即沾上一抹艳色,她嗅了嗅,原来是花脂。
楼云春拉过她的手指放在嘴边碰了碰,然后在她身旁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与她一同翻阅起来。
“做了批注的,都是我觉得适合你的妆容。”
胥姜一看,还不少,“这么多,哪里画得过来?”
“我们有一辈子,可以慢慢画。”
胥姜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只觉得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骨头都浸得香甜了,“好,咱们慢慢画,画一辈子。”
说完,她转头在楼云春脸上落下一枚蔷薇印。
楼云春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了。
忽然,外头传来叩门声,“少爷、少夫人,可起了?”
“起了。”楼云春扶着胥姜起来,又替她理了理衣裙,“进来吧。”
两名丫头端了茶水和朝食进来。
其中一人说道:“老爷和夫人也刚起,说让少爷和少夫人用完朝食再过去。”
楼云春点头,“好。”随后牵着胥姜到桌前,动手摆饭。
两名丫头见状,也不插手,只将屋里用过的器具、杂物都收去,便要向二人告退。
哪知抬眼却见自家少爷脸上显着一枚唇印,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哟!天老爷!
胥姜慌忙拿袖子去擦,谁知却擦不掉,反将那蔷薇色晕成了一片淡红。
两名丫鬟掩嘴退下了。
她懊恼道:“怎么擦不掉了?”
楼云春安慰:“没事,就这样也挺好。”
“好什么好,也不怕招人笑话。”姜又擦了擦,还是没擦掉,便退远了些瞧,“一边白一边红,看着好怪。”
也不知是什么唇脂,这般难擦,若叫别人看了去,八成会以为是挨了巴掌。
楼云春想了想,侧过另一边脸,低声道:“不如娘子再赏一枚?”
胥姜一巴掌拍不轻不重地拍在他脸上,随后朝门口瞧了瞧,飞快的在他脸上戳了戳,又落下了一枚蔷薇花。
楼云春追上去截了一段香。
“好了,别闹了。”胥姜气喘吁吁地扒开他的脸,然后将那枚新印子给化开,随后打趣道:“面若春花,少卿大人果真好颜色。”
楼云春眼底飞笑,随后拉着她坐下,两人亲亲密密地吃了一顿早饭。
用完朝食,夫妇二人相携出门。
因如今已是正式夫妻,楼云春便再无顾忌,能贴多近贴多近,能有多亲就多亲,看得一众丫鬟婆子们都忍不住脸红。
茵茵被柳眉拘着不让去屋里打扰,便在老爷夫人院子里听差,这会儿正扫院子。
见胥姜和楼云春入了游廊,忙丢了扫帚跑过去给两人道安。
“少爷,少夫人好。”
“昨夜可睡好了?”胥姜替她理了理跑乱的额发。
茵茵点头,“睡好的。”随后又委屈道:“我本说来房里伺候,可柳眉姐姐不让。”
还好没来,要不然听到看到什么,岂不是教坏小孩儿。
胥姜清了清嗓子,哄道:“等过过些日子咱们迁居新宅,就让你管宅子,可好?”
“真的?”茵茵眼睛一亮,“什么时候?”
“月底。”迁居的日子已看好,这月二十八,还是楼敬定的。
“太好了!”茵茵摇着胥姜的手欢呼,小模样别提多可人。
“呆丫头,傻乐什么呢?”巫栀给楼夫人针灸完,正准备回药庐,见三人在游廊说话,便凑了过来。
“没什么。”茵茵迅速收了笑容,然后丢下一句,“我去扫院子。”一溜烟儿跑了。
胥姜看向巫栀,“你又做什么了,瞧给小妮子吓得。”
巫栀哼道:“不过让她帮忙焙了些蜈蚣入药,就记了我大半个月,小气丫头。”
“该!”胥姜朝她翻了个白眼,“叫你总欺负她。”
“我哪知道她怕虫?况且又不是活的。”
“哪个小姑娘不怕虫?”
巫栀心说她就不怕,可想到茵茵是大宅院里长大的丫头,害怕也理所应当,便觉有些过不去,朝胥姜问道:“你说今晚我给她带些糕点回来,能哄好么?”
胥姜想替茵茵多诓这无良大夫几顿,便沉声道:“小丫头平日好揉捏,可一旦认死理儿,怕不好哄。我看光请今日不够,得多请几日,应当就能哄好了。”
“成吧。”只要不每次见她跟见瘟神似的,几顿糕点又有什么。
胥姜眯眼一笑。
巫栀见她春风满面,又见楼云春气清神足,朝知自己给的那滋补丸见了效,随后辞了二人,满意地走了。
她这无良大夫,可不知过后这一月,楼云春每每去赴宴,受贺新婚,被灌醉回来,遭罪的都是胥姜。
“走吧。”楼云春牵着胥姜往父母屋院里去。
一进院子,丫头们便纷纷上前同胥姜见礼,一口一个‘少夫人’将胥姜喊得颇不自在。
楼云春安慰道:“往后听得多了,就习惯了。”
胥姜点头,毕竟是官家,规矩再松散,也要有章法,她只能慢慢适应。
柳眉听见动静迎了出来,见两人手拉手,脸上浮起笑意,“老爷夫人正等着呢,少爷少夫人快进屋吧。”
胥姜拍开楼云春的手随柳眉进屋,楼云春紧随其后。
进得堂屋,楼夫人和楼敬已就坐,一见二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柳眉拿来两个蒲团铺在地上,胥姜和楼云春齐步上前,跪下和朝两人请安。
胥姜拜后,朝楼夫人和楼敬喊道:“儿媳胥姜,拜见母亲大人、父亲大人。”
楼敬捂着胸口,满脸舒心,“哎哟,这喊得舒坦,快,再喊一个听听。”
胥姜忍笑,又拜了一拜,清清朗朗地喊道:“儿媳胥姜,拜见父亲大人,拜见母亲大人。”
“好好好!”亏的楼敬捋着胡须,否则定会笑得乱翘。
楼云春也拜道:“儿子给母亲和父亲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