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夫人在原地立了片刻,随后走向门外,在跨出门后,她转身对宋樆道:“阿樆,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我也永远都是你的母亲,我们之间有着无法磨灭的血缘关系,天底下任何人都无法超越。”
宋樆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吕夫人微微叹气,“我还会再来的。”随后便对两名侍女道:“走吧。”
三人走出不远,从背后传来了宋樆的声音,“等等。”
吕夫人神色一喜,立即转身,却见宋樆折回院子将她带来的两只匣子抱了出来,塞给了她身旁的侍女。
“把你的东西带走,别熏着我的花。”留下一句话,宋樆进院,重重合上了房门。
吕夫人阴沉着脸走了。
因心头气闷,没留心前方,差点与进来之人撞上。
对方先道了歉:“无心冲撞,还望包涵。”
她冷冷看了对方一眼,随后绕过他往巷子外走去。
两名侍女随她上车,她撩开车帘朝被宋樆关上那两扇门看了一眼,随后对上了方才那男子探究的眼神,她随即又放下了车帘。
“回府。”
待马车驶离巷口后,一名侍女问道:“夫人,那事同宋小姐提了么?”
吕夫人被引燃怒火,训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过问主子的事了?”
侍女一抖,这才想起家中已改天换日,忙告罪道:“夫人恕罪,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
吕夫人心头怨气无处发泄,便出言罚道:“掌嘴。”
那侍女惊恐地看向她,却被她眼中的狠意吓得一缩,随后咬牙举起手,重重扇在了自己脸上,而另一名侍女则噤若寒蝉。
胡煦走到巷口,盯着远去的马车,猜测那妇人的身份。瞧那马车的制式,应当是官眷,他们这条巷子,住的都是寻常百姓,官眷怎会来此?
且那妇人方才所看的方向……
胡煦回头,见宋樆门上没落锁,便走上前敲门,可敲了许久都没人应。
“宋樆,宋叔,你们在家吗?”
没一会儿,他感觉门板颤了颤,紧接着门被拉开一条缝隙,露出宋樆半张惨白的脸。
胡煦心头一紧,忙道:“阿樆,你怎么了?”
他一问,宋樆的眼泪立即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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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锄!”
“胥姐姐!”
林红锄朝胥姜飞奔过去,一头扎进她怀里,差点将胥姜撞倒在地。
“哎哟,你慢点。”胥姜好不容易站稳,却听林红锄带着哭腔在她耳旁说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胥姜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我也想你,来,我瞧瞧瘦了还是胖了?”
林红锄在她怀里腻了一会儿,才退开半步,说道:“没胖也没瘦,但长高了些。”
胥姜拉着她比了比,惊喜道:“还真长高了,再过不久就快赶上我了。”
林红锄打量胥姜,见她黑了又瘦了,鼻子一酸,说道:“姐姐此去定然受苦了。”
“可不是?差点丢了条小命。”巫栀在一旁接道。
胥姜忙朝她使眼色。
林红锄回头看向巫栀,“丢了小命?”随后又看向胥姜,“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巫大夫吓唬你呢,不过是崴了脚,早就复原了。”胥姜原地转了转,说道:“你看,这不好好的么?”
巫栀哼笑,眼下怕让说,凑热闹逞强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点?
胥姜偷偷瞪她一眼,却对上一旁茵茵黑漆漆的俩眼珠子。
林红锄拉着胥姜检查了一番,见她确无大碍才松了口气,随后又朝她身后望去,“父亲呢?不是说回来了么?”
“去找荀夫子了,说让腾地儿让咱们姐妹聚聚。”
“哦——那正好我做了晚膳,咱们边吃边聊。”说罢,林红锄叫上茵茵,一起去屋里搬桌子,准备就摆在院里吃。
茵茵朝胥姜投来求助的目光,胥姜回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茵茵,走哇,磨蹭什么,你不饿吗?”
“我、我不饿。”
“那你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她只是不想吃芋头了,也不想吃没味儿的蒸南瓜、蒸鸡蛋……她想吃肉。
两个丫头拉拉扯扯地进屋了。
胥姜凑到巫栀面前,低声求道:“巫神医嘴下留情,若是被两个小丫头知道我受过伤,我的耳根子就别想清净了。”
巫栀问道:“有人担心不好吗?”
“好是好,但念起来可受不住,况且红锄嘴里包不住话,她知道了,林夫子也就知道了,林夫子知道了,我又要被罚了。”
“罚什么?”
“罚跪。”胥姜摇了摇巫栀,“就当我求你。”
巫栀扬起嘴角。
这便是答应了,胥姜捏了捏她,她立即笑出了声,问道:“真会罚跪?”
“嗯。”想起罚跪,胥姜便想起该见见林夫人,她收起笑容,拍了拍巫栀的手,随后来到供奉林夫人牌位的小祠堂上香跪拜。
“婶婶,阿姜回来了。”
巫栀站在祠堂外,朝林夫人的牌位作揖。
她先见到林红锄之时,便知她身上带孝,原来是在为母亲守丧,瞧着林红锄的年龄,林夫人年岁应当也不大,也不知患的是何疾症。
待胥姜祭拜出来后,巫栀将她拉到一旁,问明了林夫人的病情。
胥姜问道:“若由你诊治,婶婶的病还有可能好转么?”
巫栀摇头,“她的病已积重难返,回天乏术。”
“陈大夫也这么说。”
“若是早两年……”巫栀的话隐没在唇边。
胥姜看着她,她盯着不远处那株柂桃,叹道:“时机不对。”
早两年她的医术还差点火候,也不一定能治。
一切都是造化,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