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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二百二十九斩(1 / 2)

书肆后院。


几位先生谈得乏了,便歇下来喝茶。旁听的众士子终于得了机会,争相求问,以求解惑。


曾第一总是抢在前头,他上前朝荀砚行礼,随后问道:“方才听几位先生谈论济世之道、文章之道,学生受益良多,却也有一惑,想请先生赐教。”


荀砚抬手,“请问。”


曾追问道:“先生,究竟何谓道?”


荀砚略微思忖,答道:“后生所言即为道。”


他?曾追心头疑惑更甚,虚心问道:“学生愚钝,还请先生详解。”


荀砚盘坐两仪榻上,双手结于丹田,摈除杂念,娓娓解道:“儒家之道,为‘礼治’‘德治’‘人治’,也就是人与人合理相处之法则。道家之道,则为虚无,无相无形,法于自然,讲求无为、不妄为,遵循自然之理。佛家之道,在于修行,在于‘拂尘埃’,在于悟,在于超脱自我,净化心灵。”


他稍作停顿,给曾追以思考的时间,随后继续道:“此三道皆为人之道,同出一源,无有高下之分。只是问道之人不同,其所求、所需不同,所以得到的结果不同而已。”


曾追疑问:“人之道?”


荀砚微微一笑,看向曾追,“人之道,便是以人之意志,去探究、寻问人与人、与天地、与自我之相处之法,是人对世界之识辨。后生方才问道,与圣人曾经问道并无不同,皆是为识为辨。因问道、求道之过程,亦为道,遂有我方才一言。”


曾追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天下大道,皆为人道,是人探究、寻问人与人、与天地、与自我之相处之法。”


“是,也不是。”胡煦思索片刻,接道:“天下本无道,因人而生道。天下只是天下,并不以人之意志所改变,所以道即是人,人即是道。”


曾追好似明白了什么,却又总觉眼前罩着一团迷雾。


荀砚与袁祖之对视一眼,含笑点头,随后听二人继续谈论。


胡煦朝众人拱手一礼,随后对曾追继续道:“所谓道,都是人由所见、所识、而所悟、所得,并非自然存在。自然无道,天下亦无道,道只在人心。”


袁祖之微微蹙眉,正要说话,一道声音自角门传来,接过了话头。


“非自然无道,天下无道,而是人为自己之所见、所识、所悟、所得而障,只识人之道尔。若自然无道,天下无道,人又何以窥道而得之?”


众人回头,皆吃了一惊。


几位先生也有些诧异。


曾追惊喜道:“楼兄!你来了。”


胡煦也露出喜色,随后又问:“照月方才所言,可还有后解?”


楼云春上前,朝几位先生行了一礼,随后对胡煦道:“天地生万物,人为其一,人既有道,万物岂能无道?万物既有道,天地自有道,只是道非道,道不名道罢了。”


“道非道,道不名道。”人有人之道,万物有万物之道,天地有天地之道,只是此道非彼道,此名非彼名罢了。


曾追与胡煦心服口服。


胡煦自叹不如,拱手道:“受教了。”


袁祖之琢磨三人此番对话,觉得三人各有各理,没有对错,只是楼云春得之更全,略胜一筹。


自家学生,也是不错的,亏就亏在历练得少,见得不够多,待再长些年岁,也就成材了。


至于曾追,因性子纯直,不喜周折深思,所以才疑问更多。不过能问出这么个问题,且稍加点拨便明白了,也是个有悟性的,只是还得继续打磨。


袁祖之目光转回楼云春身上,心头酸溜溜想,楼敬这不靠谱的爹,怎么就教出这么个儿子的?


好在他没来,不然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楼云春看胡煦也酸溜溜,想着书房那一箱子画,他拱手回礼,干巴巴地道:“客气。”又补了一句,“竹春也自有高妙之处。”


胡煦疑惑不解,方才他之观点,分明有所偏颇,落了下乘,他为何还道自己高妙?讥讽?不像,且也不像客套,倒像是有所不服似的。


却没等他问,曾追已将楼云春拽过去了。


荀砚在一路已与楼云春谈文论道无数回,听楼云春之见解,并不觉惊讶,倒是有些意外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便问道:“楼大人怎么也来了?”


计善笑道:“他不叫来,他叫回。”


“哦?”荀砚奇道:“楼大人还开书肆?”


袁祖之将他拉过去,叽叽咕咕说了一阵,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楼云春与曾追寒暄完,上前问道:“不知荀先生在京中可还住得惯?”


“多亏师弟,简直宾至如归。”荀砚朝袁祖之拱手。


袁祖之连忙扶住,“哎,应该的,应该的。”


一旁计善对荀砚道:“荀先生在袁大人府上待这么些日子,想必也腻烦了,不如去我城外的园子逛逛,眼下秋色正好,正好游赏一番。况且,袁大人近来公务繁忙,怕冷落了先生,我如今已告老,闲人一个,可陪先生四处冶游,带先生领略一番京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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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阅川附和,“我看可以,正好近来我也得闲,可与二位共游。”


袁祖之忙道:“谁说我忙?便是我忙,这儿还有个学生陪着呢。”


计善道:“你学生也上值,哪比得上咱们这两个闲人。”


荀砚笑呵呵。


正说着,一人自小门而入,笑问道:“我可是来迟了?”


“来得正好。”袁祖之见钟麓,忙招呼过来,随后对几人道:“要说会耍会玩,谁比得上他?”


“听闻袁大人府上来了贵客,可是这位先生?”钟麓见荀砚气度非凡,忙上前一礼。“在下钟麓,见过先生。”


荀砚回道:“在下荀砚,有礼。”


楼云春见钟麓来,便让梁墨去沏茶,待梁墨回来,却见托着两盏,往他身后一看,原来是李统学。


袁祖之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我叫来的。”邓阅川答道。


李统学拍了拍衣袖上的猫毛,上前朝邓阅川一拜,随后又同众人见礼,几人连忙招呼他入座。


曾追见几位先生有私话要叙,便将士子们领到外间再论,楼云春与胡煦则同陪左右。


计善再次提起,让荀砚到自家做客,几人又争了起来。


最后曾追进门,说道:“先前林夫子与学生曾商议,说他如今在朝,学生又要备考,无法教导书塾中的孩子,却又不想就此关闭书塾,便想聘一位夫子。所以想问问荀先生的意思,不知先生可愿意来书塾授课?”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楼云春看了曾追一眼,帮腔道:“林大人的书塾离袁大人府邸仅隔几条街,来去很方便,且先生抵京是为传东陵子之道,教书授课为最直接之法,晚辈以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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