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甜笋本是自留的,娘子拿两颗回去尝尝。”
胥姜本不好白收,要掏钱,却被叔侄三人劝住了,也只得收下了。
奎娃子叫了脚力,将鱼鸭连带着两只篓子野菜,一并给胥姜送到马厩去。
“那我便先去了。”胥姜挥别三人,同脚力一起往赵章马厩去了。
瞧着她的背影,老妇对丈夫道:“咱们真是前世修了福,才认得这般人物。”
老丈点了点头,“是个好丫头。”
往马厩去的路上,胥姜碰着卖桑芽的,便称了些,回去制茶。见还有些长开的嫩也,也一并买了,拿回去做桑叶豆腐。
两人四手,挂得满满当当地来到马厩,胥姜找赵章借了两只竹筐装菜,将吃饱喝足的驴压了个结实。
驴闻见鲜嫩的野菜,甩头就要去嚼,被胥姜两巴掌拍开,随后抓了一把桑叶塞它嘴里。
“怎么买这么多野菜?”赵章笑问。
“趁这几日稀罕,买点来尝鲜,等过几日满大街都是,便不想吃了。”说着胥姜理了几种给赵章。
赵章推辞不掉,谢着接下了,又问:“楼公子今日没来?”
想起楼云春,胥姜眼底浮起一片柔云,答道:“他忙着呢。”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赵章告辞,“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知道了。”
赵章目送她牵着驴走远,随后低头瞧着满怀野菜,笑了笑,“这样就好。”
回到槐柳巷,胥姜远远看到树下坐着三个人,走近一瞧,原来是胡煦在教梁墨修注书籍,曾追凑在一旁看热闹。
“今儿怎么都来了?”
三人齐齐回头,一见是她,都停手起身。
梁墨上前去替胥姜牵驴。
“怎么买这么多菜?”曾追走过来围着驴子转了两圈,“难不成知道我们要来?要办招待?”
胡煦也打趣,“瞧着咱们是有口福了。”
胥姜抚掌道:“要不怎说无巧不成书,我正想着请大伙儿来聚聚,这就来了。择日不如撞日,恰逢立春,咱们今晚好好热闹热闹。”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咱们俩下厨,他俩继续守肆修注。”曾追从梁墨手中接过缰绳,把驴牵进后院卸货。
胥姜看着曾追风风火火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随后对胡煦问道:“竹春今日没去找袁先生听课?”
“科考将近,要避嫌。”
胥姜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脑子,忘了袁先生也要监考。”
胡煦微微一笑。
一旁的梁墨看了看天色,说道:“东家,我就不留下用晚膳了,晚了怕关坊门便赶不回去了。”
“放心呆着。”胥姜瞧着街口往这边走来那道人影,笑道:“保证你回得去。”
胡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得一笑,“照月也来了。”
“只可惜汪掌柜和红锄来不了,不然人就齐全了。”
“汪掌柜去哪儿了?”
“去乡里参加春祭,他做米粮买卖的,一年最看重的便是这春秋两祭,想着今晚是回不来了,也该他没口福。”至于林红锄为何来不了,大家心头都明了,也都不问不说了。
楼云春抵肆,一见胡煦也有些惊讶,随即下马见礼。
胡煦笑问:“照月今日没有陪圣人一同去东郊么?”
楼云春神色亦温和,“刚回来不久。”
想是回去换了身常服便往这头来了,胡煦瞧他对胥姜这股劲头,心头放心了些。
随后,楼云春看向梁墨,梁墨则茫然回望。
胥姜这才想起二人还未见过面,便先替梁墨介绍道:“这位是楼云春。”说完又对楼云春道:“这便是梁墨。”
梁墨先朝楼云春见礼,“楼公子好。”
“你也好。”楼云春又道:“往后不必见外,叫我楼大哥就好。”
闻言,梁墨茫然,胡煦咳嗽,胥姜脸热。
“我去厨房帮忙,你们自便。”胥姜抛下一句话便匆匆走了。
“我先去拴马。”楼云春牵着马进了后院。
梁墨的目光在两人背影上转了转,后知后觉地拉长音调‘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
胡煦重新坐回树下,微笑朝他招手,“咱们继续。”
“来了。”
胥姜来到厨房,曾追正将火生好,见她进来,便问道:“我瞧那野菜,好些是要焯水泡过才吃得的,剩下那些能即食的我分出来了,你看看怎么吃。”
“我列了食单。”
“说来听听。”
“一道黄刺公炖芦芽、一道红烧鲤鱼,一道熘鱼焙面,另外还有炸香椿、野葱炒蛋、蒸田蒿,清拌野芹,最后加一道你拿手的咸肉炒笋,如何?”
曾追点头,“够吃了。”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还想加一道菜。”
胥姜好奇道:“什么菜?”
曾追在野菜中翻出一把紫绿色的野菜,冲胥姜晃了晃,咧嘴露出一排白牙,“凉拌蕺菜。”
竟还有这?她买菜的时候竟没发现。
胥姜拿过蕺菜闻了闻,这熟悉的香气,真是沁人心脾。
“好,加!”
两人热火朝天的忙开了,楼云春拴好马没有去院外,而是进了厨房来帮忙。
曾追一见他来,眉头一扬,哼道:“楼兄来迟了,该罚。”
楼云春应道:“罚什么?”
胥姜扫了他二人一眼,笑了笑,继续去扒甜笋。这甜笋得先焯水,焯完水还得泡一泡,才能去除涩味。
“罚什么?”曾追眼珠一转,瞥见那把蕺菜,随即扯出一根来递给楼云春,“就罚你吃根野菜。”
一根野菜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
楼云春接过,想也不想的放进嘴里。
呕——
下一刻,他便捂住嘴冲了出去。
胥姜被眼前一阵风刮得抬头,一脸疑惑的往向门外,随后又转头看向曾追。
曾追捂着肚子,笑得打跌,“哈哈哈……”
作祸哟!胥姜瞪了他一眼,赶紧起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