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在太监的带领下,走进殿中。
云芷若惊喜看他,眸中充满希冀。
师父来了!
只要师父站在她这边,一口咬定金针被偷,那她就能翻盘!
可惜。
杜仲与她对视一眼后,便摇了摇头,失望地移开目光。
云芷若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杜仲叩拜皇帝,如实道:“云之初手中的盘龙金针,确实是草民所赠,来历清白。当时……”
杜仲将赠金针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明。
这个过程中,不断有人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云芷若。
云芷若脸如火烧,心急如焚。
她死死盯着杜仲,引导道:“师父,不是您亲口和我说金针被偷的么?”
师父,认下吧!
即使承认你口误,或者是没解释清楚,也比我诬陷云之初的罪名要轻啊!
师父,事关我的前途,你可不可以再怜悯我一次?!
杜仲接收到云芷若苦苦哀求的眼神,正犹豫着要不要违背自己的人生信条,说谎保全这个孩子,却在这时,意外地看见了茶玖腰间的半块木兰花玉佩。
他眼睛缓缓睁大,又是惊讶又是着急地询问茶玖:“这玉佩怎么在你身上?”
茶玖低头看看玉佩,又表情疑惑地回视杜仲:“这是我亲生娘亲的遗物。”
当初她问云老太太,原身母亲尸体旁边是否有信物,对方回答没有。
可裴钰后来为原身母亲迁坟时,却发现了这枚玉佩。
茶玖并不觉得晦气或者肮脏,而是拭擦干净,时刻佩戴在身,做个念想。
杜仲颤抖着嘴唇,道:“这是杜家的传家玉佩,一分为二,一半在我儿身上,另一半,在我儿媳身上。”
说罢,他抬眼望向茶玖,泪眼婆娑:“你是我的小孙女?你娘亲如今在何处?”
众人惊讶,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茶玖不知所措地看了眼裴钰,后者也诧异,却还是暗暗牵住她的手,给予勇气。
茶玖这才迟疑道:“我娘亲已经死了。”
杜仲大骇。
茶玖将当年云家换婴之事一五一十道来。
众人再度被云家的无耻刷新三观。
特别是听到云老太太将原身母亲随意埋在山上,连墓碑都没有立;却将被误以为是死婴的云芷若交给路过的和尚念经超度、再以重金棺木埋葬时,杜仲简直双眼冒火。
“我儿正是为了救你们这些被山匪追杀才死的,甚至连即将生产的妻子也交给你们照顾。可你们换了孩子不说,甚至连块像样的安葬之地都不给我的儿媳!”
杜仲恨恨道。
当年他赶到时,儿子已经奄奄一息,只说儿媳跟了姓云的人家走了。
可姓云的人家那样多,他也无从找起,便只当做儿媳和小孙女还活着,只是和他走丢罢了。
于是多年踏遍山野,四处找寻。
却没想到儿媳早就死了,小孙女还被人诬陷、赶走,如今还要被陷害为窃贼,差点遭受牢狱之灾!
云家人何其可恨!
皇帝对臣子的家丑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耐人寻味地点评一句:“云太医,真是家学渊源。”
云太医几乎要跪下了,结结巴巴地解释:“臣,臣的母亲当年抱走那孩子,也是保全了她一命……”
杜仲忿忿道:“你们若是真好心,就该派人守在那里,看看那难产妇人有没有家人来寻。再者,你们前脚刚走,我后脚便在那和尚的指引下找到草棚了。即使你们不抱走之初,我也能及时找到她!”
还不至于亲人失散这么多年!
茶玖退到裴钰身后,悄悄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看不清表情。
裴钰心疼极了,低头,大掌抚上她的脸。
“之初,别难过,我在呢。”他温声安慰道。
茶玖抬起泪痕小脸,小心翼翼问道:“殿下会一直在我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