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宿渊在茶玖房中坐了一夜。
本来以为莲华庵今夜死了那么多流寇,他们的鬼魂应该吵闹无比。
可不知道为何,茶玖的禅房周围却格外宁静,没有半点鬼魅侵扰。
是以翌日清晨时,沈宿渊虽然一夜未睡,精神却也不错。
只是被这又冷又硬的椅子硌得有些腰酸背痛。
床上的茶玖还在深睡。
沈宿渊站起身来,一边松动着酸痛的筋骨,一边看着她那极为规矩的睡姿,还有那张在房间微光中泛着柔光的纯白脸庞。
看着乖巧安静。
美得不似真人。
倒像是观音菩萨手中的莲花。
安静,平和,永远慈悲。
沈宿渊出门前还是没忍住,在她那还未消退稚嫩的脸庞上戳了戳。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软软的,像裹了一汪水似的娇嫩。
被戳了脸蛋的人儿半分醒意都没有,只是卷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可很快又重归宁静了。
沈宿渊看着她眼下那淡淡的青色,便知道她肯定是因为这几日抄写那不知道做甚的经书累坏了。
推开房门出去,一直守在暗处的沈五和沈七出现:“少城主。”
他们汇报了昨夜清理流寇的情况。
总共有两百零五人,其中很多都是趁着战乱从牢狱里逃出来的死囚和恶徒,专门盯着寺庙庵堂这些有香火供奉,又没有强大武力防备的地方。
这些流寇作案无数,不仅将钱财洗劫一空,还会以各种残忍的手段百般欺辱折磨女子,直到她们悲惨地死去。
不难想象,若不是沈宿渊派人来剿杀这群流寇,恐怕莲华庵的尼姑在昨夜便备受折磨,无人生还。
沈宿渊微微蹙眉,不愿去想茶玖遇到这些灾难时,那张纯白脸庞染上痛苦和绝望的神情。
他的内心突然升起莫名的怒气。
“沈五,派人将这些流寇的头全部砍下来,在周围的山头示众。”沈宿渊的眸色极其冰冷,“叫那些还在暗处里躲藏的流寇都知道,再敢打莲华庵的主意,便是和青州沈家过不去。”
“是。”沈五领命。
沈七掏出一封密件,是今早青州派人送来莲华庵的。
沈宿渊打开,信上是父亲的字迹。
——青衡两州或有战事,我儿速归。
沈七思虑周全:“若是两州不和,我们便要速回青州了,否则让人发现您在这莲华庵,恐怕对您和……予镜师父都有危险。”
沈五疑惑:“予镜师父不安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沈七不搭理他。
沈宿渊沉吟片刻,道:“即是如此,留一个人下来保护她吧。”
说罢,他的目光在眼前二人身上流连,最终指定了沈七:“就你吧,看着聪明机灵些。”
沈五:“?”
沈七应是。
沈五看看主子,又看看沈七,茫然挠首。
……
静檀为了感念沈宿渊对莲华庵施以援手,便在他临走之前请了一柱香,让佛祖将功德和福泽加诸其身。
其他香客十分羡慕。
可沈宿渊看着静檀手中燃着的香,却没有接:“不必了,我说过不信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