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大师这才如释重负。
墨画想了想，便将妖骨收下了，“这个妖脊骨，我就收下了，以后说不定能用来炼灵剑……”
墨画目光锐利，“在你身上吧。”
借念画阵？
墨画不信，“那你的邪阵，都是从哪学的？”
这是神识虚耗的模样。
但现如今，梦魇破灭了，河神庙塌了，河神被斩了，邪神化身也被“吃”了。
整个水池的水，都变得滚烫，池子灼热沸腾，浓烈水汽升腾而起。
无论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都是个引虎入山林的“带路党”。
“我已经是个叛徒了。”
只是离了小渔村，走到路边，即将要分开的时候，墨画忽然想起之前，奢大师说过的一句话：
只是……
这些传承，在墨画手里，只是几本普通的功法或是法诀。
于大河捧着这几本秘籍，手都在发抖。
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他们来的时候，也被这水妖追过，还有一个同袍，被水妖啃了半条腿的血肉，肚子里也憋着火，此时下手，更没有一点客气。
鱼腥味和血腥味，也在渐渐消散。
奢大师看着墨画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知他是又想到了什么，还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过江龙面皮一颤，手指禁不住颤抖起来。
几个顾家修士，驻守在此，看押过江龙和另外几个黑衣人，因为离得较远，所以相安无事。
墨画又问：“这些丹药，都是由谁去送给公子的？”
墨画看了眼顾安，“这妖丹和妖骨，你们都不要么？”
奢大师自己就把一切都想明白，也理顺了。
神以物为基石。
“二品巅峰水妖妖丹，经炼丹炉炼化，焚净妖力秽气，可以入药，值不少灵石。”
“这条脊骨，也是好东西，水性充盈，骨质坚硬，是上好的炼制灵剑的材料。”
一柄好的灵剑，还是要的。
“那就多谢小墨公子了。”
老于头也不知说什么好，神情激动，眼眶通红，只一个劲地感激道：
“谢谢小公子，谢谢……”
墨画已经可以，近乎本能地运用一些，曾经见过但根本不知从何学起的神念法门。
“是，是，我们都听小公子您的！”
君子不报隔夜仇！
墨画心里默默道，而后开始布阵法。
过江龙不敢答话。
他们不是猎妖师，对猎杀妖兽，剥取材料的事不熟。
而且神明，不是不会阵法么？
整个渔村，或者说整个邪神的“布道场”，已经开始衰败。
奢大师心生畏惧，不敢有其他想法，态度恭敬之中，甚至带了几分谦卑。
这根本不是凑齐阵纹那么简单。
来的时候，需要小心翼翼。
剑胚？
在此之前，他更是从未见过，有任何阵师，能有本事用这种方式来还原阵法的……
渔村也被翻得差不多了，地面甚至就像犁耙犁过一样，没有其他好东西了。
只要他守口如瓶。
神明传授的阵法，岂是这么好还原的……
而墨画猜得没错。
顾安点头。
井底暗沉，不见天日，一直灰蒙蒙的，但外面已然是白日，阳光照彻，渔村之中，处处明亮。
而后在墨画的示意下，顾家众人忍着腥臭，便将这水妖给“分尸”了。
“至于这个妖丹，小安哥你就拿去卖了吧，得了灵石，给大家分一下，用来修炼，或是喝顿酒也是好的。”
老于头父子俩连连点头，对墨画更是千恩万谢。
墨画心里便明白了。
于大河抱着两个孩子回家，将两个孩子放在床上，喂了些清心丹，活络丹，又以灵力疏通了经脉。
有顾家修士，想故技重施，往水池里丢死斑鱼。
不过，墨画显然还不想放过这个邪神的布道场。
一道道阵纹，被墨画发现，又一一记下，最终拼凑成了一副完整的阵法。
墨画微微颔首，目光又从其他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过江龙身上。
之后阵法开启，火光弥漫，热浪扑面。
墨画放开神识，察看了一下渔村的状况。
难怪年纪这么小，就已经是身受长怀公子看重的的小阵师了。
而这一路上，无论是开门，开坛，献祭还是入梦，大多都与阵纹有关，这些阵纹，也都掌握在奢大师手里。
顾家修士，甚至连奢大师，都在墨画的指使下，开始一点点刨地，将渔村掀了个底朝天。
表面上看，两个孩子和之前一样，肉身没有一点伤痕。
水妖泡着沸水，在水中挣扎，怒吼，但它皮糙肉厚，沸水伤不了它，只能让它暂时处于水深火热的痛楚中。
一旦被神主知晓，自己必会面临，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而后墨画便准备起身离开，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对奢大师道：“你把神道阵法交给我。”
墨画笑眯眯地点头。
“但我只管炼丹，从不跟公子见面。”
渔村内外，有不少神道阵法的痕迹。
奢大师脸色苍白，声音沙哑，但坚定道：
“明白了！”
带路党，死不足惜。
众人继续原路返回，走过小桥，来到前村的大渔屋附近。
他也想做剑修来着，只不过没有剑修传承的根基，剑气不行，灵石不富裕，灵剑也不行。
这个奢大师还算识相，而且他身上，可能还有其他因果，姑且可以饶他一命。
墨画便断然道：“就这么说定了。”
他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要回宗门接“外卖”了。
是的，这个“小阎王”说得没错。
道场中的众多血肉妖魔，恍然失神，似乎被抽了“魂魄”，变成了一团团行尸走肉，在原地近乎本能地挣扎。
地砖、石柱、广场、道路上，一丁点阵法痕迹都不放过。
但他们这些人，也都只是普通世家子弟。
所以这奢大师，必然不是简单的邪阵师。
“灵剑要剑胚，一般会用以金石，或是妖骨作为底材，金石易得，上好的妖脊骨却难得。”
墨画心里有点记仇。
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学了神念化剑的“化剑式”，勉强算是入了门，以后半路出家，做个半吊子“剑修”也说不定。
就是不知，这种异变是好是坏了。
他们不是猎妖师，所以如何剥取素材，还要听从墨画的指示。
墨画和善地笑道，但一转头，神念所见却是一怔，目光也微微凝重起来。
这种事，墨画就不用管了。
但他们顾家出身，又在道廷司任职，对妖兽材料的认识和用途，还是比较精通的。
“更何况，这次行事，全依赖小公子机敏过人，阵法渊博，调度有方，这本就是小公子应得的。”
好在墨画最后没有追问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声，“走吧。”
他留在这渔村，除了炼邪丹以外，很可能还负责邪阵，以及神道阵法的维护和修缮。
神主不会跟自己讲道理，也不会听自己解释。
但“神”既死，“物”的层面，也会慢慢消亡。
奢大师被墨画盯着，不敢隐瞒，苦笑道：
“这个我真没有。”
梦中传法？
更何况，自己以后有事，还要麻烦这些顾家的大哥们。
奢大师一惊。
顾安顾全兄弟二人，在顾家的地位应该高点，但估计也算不上是嫡系。
奢大师破罐子破摔，不再隐瞒，但神色还是带着虔诚道：
“这都是神主借梦，传给我们的。我们学也好，画也好，都要借用神主的伟大神念……”
唯有奢大师一脸难以置信。
“不能让神主知道。”
“我画阵法，先将水焚干，然后大家一起出手，将这水妖给宰了！”
他看了眼过江龙，而后淡淡命令道：
“你现在，就把炼好的丹药……送去给‘公子’！”
墨画想知道，这个公子，究竟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