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墨浑然不在意地笑笑,道:“胡兄,该说对不住的,不是你!以前,我家家境贫困,一件长衫晚上洗,风吹干了白天穿。
若是赶上天气不好,还要偷偷地跑出书院,生了火烤干了再穿。要不然第二天就要穿湿衣服。长衫都洗得发白了,依然不舍得换。因为,这件长衫,是我娘借了好几户,才凑齐的银钱,给我买布做的。
像这样明里暗里的奚落,我听得多了。他们的明讥暗讽,只会成为我前进的动力。那时候,我想着,我一定要考出来,出人头地,让那些曾经嘲笑我、轻视我的人,终究只能仰望我。
所以,即便是填不饱肚子,即便用的书只能抄别人的,即便有时候还要抄书补贴笔墨,我依然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朱元琨认识宋清墨的时候,他家已经在府城拥有一座大院子了。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困苦的经历呢。
朱元琨拍拍宋清墨的肩膀,道:“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宋兄弟将来必成大器!”
祝文卓这么清冷寡言的一个人,也开口安慰道:“你能考上举人!”
宋清墨感动地看着这两人,笑了笑,道:“多谢两位兄台的吉言。我说这些的目的,不是博取大家的同情。而是说,家里供我出来真不容易。哥哥嫂子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颗汗珠子摔八瓣儿。小侄子们,即便常年填不饱肚子,饿得面黄肌瘦。他们却从未有过怨言。
我现在能帮家里干点活儿,他们愿意让我帮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不好听的话,而违背自己的良心和初衷呢?我本就是农家出身,即便考上秀才,考上进士,都不耽误我想为家里出一份力的心情!”
众书生,包括旁边经过的路人,看他的目光中,都带着些不同。不是鄙夷,而是一种钦佩……
祝文卓不会说太煽情的话,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帮家里干活,的确不丢人。
他接过宋清墨手中的缰绳,轻轻拍打着马腹。突然间换了个陌生人,马儿有些不淡定,步伐随之加快,差点把祝书生给带得摔跟头。马车里放的竹筐,也差点被颠得倒下来。
宋清墨大惊失色,赶忙扶住祝文卓,拉紧了缰绳。幸好拉车的是训练有素的军马,要不然……在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马惊了会造成极大的混乱和伤亡的——他们家可赔不起!
往前面走了没多久,朱元琨眼睛猛地一亮,惊叫道:“你们闻到了吗?好香啊!闻着好像是……宋家婶子给咱们做的锅子的味道!难道这附近,有酒楼卖火锅了?不对呀!这味道绝对是宋家婶子的手艺,作为资深老饕,我绝对不会弄错的!”
宋清墨笑笑,道:“味道是从前面的巷子里传出的……”
他话没说完,朱元琨便很不稳重地,拉着几个书生小跑着过去了。宋清墨看向唯一留下的祝文卓,问道:“祝兄,你怎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