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下车,窝在车厢里睡的浑浑噩噩,脑海里却有两张脸挥之不去,忽而是她那可怕的主子爷,忽而又是祁砚,一个要她杀了付粟粟,一个要她保护她,她站在中间进退两难,忽而一支利箭洞穿了她的胸膛。
她栽进了雪地里,听见了主子爷的怒骂,骂她连个人都杀不了,要她有什么用;她也听见了祁砚的叹息,问她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的付姑娘。
梦里的人说不出话来,她却清楚地记得,雪地很冷很冷……
“井姑娘,醒醒。”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一遍遍的呼喊,将她几乎僵硬的思绪从雪地里拽了回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张关切的脸。
“付……姑娘?”
她哑声开口,谢蕴松了口气:“可算是醒了,发热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喝点药吧。”
她端了药过来,舀了一勺递到了井若云嘴边,可对方抿着嘴唇不肯喝,谢蕴本想哄她两句,她却一抬手打翻了药碗。
温热的药汁顿时泼了她半身。
“你出去,离我远一点……”
井若云咳了一声,她烧得很厉害,嗓音沙哑,身上也没怎么有力气,可排斥的动作和神情却十分明显,甚至还抗拒地往后挪了一下。
车外的祁砚听见了动静,里头自车窗里探头看进来,瞧见里头的情形脸色瞬间变了:“阿云,你在干什么?”
井若云没有说话,倒是谢蕴开了口:“发泄吧。”
她似是并不意外的样子,拿出帕子开始擦拭身上的药汁,目光却落在了祁砚身上:“这一遭,我真不知道该算在谁身上。”
昨天殷稷回营帐后,告诉了她祁砚的决定,她当即恍然,怪不得之前井若云对她会有排斥,原来是因为这个,她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砚是为了她着想,她不好狗咬吕洞宾去指责他;井若云被人这般利用,对她有气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又何尝不冤枉呢?这又不是她求来的。
“罢了,我让军医来照顾你。”
她起身打算下车,犹豫片刻还是回头看了过来,“路上那么长,你随时可以离开,没有人会拦你。”
祁砚似是要说什么,谢蕴一抬手拦住了他,她不太想听,心里对他也着实有气,做什么自以为是?她的确手无缚鸡之力,可她有男人有家人,本人也不是个傻子,就算出了事,也怪不到旁人头上。
现在平白欠了恩情,受了怨怪,根本没地方去说理。
她憋着气抬脚快步走远了,祁砚看了看她的背影才将目光收回来,神情复杂:“阿云,你心里有怨发在我身上吧,别去为难她。”
井若云没有言语,只是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她不是怨恨付姑娘,她只是不想伤害她。
都离她远一些吧,远到她碰不到,她就谁都不会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