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铠甲在颠簸中不断碰撞,耳边的风声愈加清晰和强烈。
白马不停地跨过银白的雪地,宛如一串紧密的银白流星,在风霜雪地上疾驰。
尽管骑士团已超出常规速度,但安格斯仍在队伍前方催马前行,与大批骑士拉开了一段距离。
对此,骑士们感到十分疑惑。
明明他们这次大获全胜而归,为何安格斯伯爵却如此焦急,还要命令他们全速回防?
难道根据地那边还可能出现什么大事吗?
虽然骑士们心中满是疑惑,但他们的动作却毫无迟疑与懈怠,全都以极致的速度紧随安格斯之后。
随着他们全速赶回,当逐渐看清堡垒所在的位置时,
每个人的表情都猛然沉重下来,变得无比凝重。
因为根据地所在的位置,同样燃起了一簇簇冲天的烈火。
浓雾与滚滚飞雪混合,朦胧的赤色火光让每位骑士的心情都沉重至极,神经绷得紧紧的。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们被偷家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整个骑士队伍快马加鞭,加速前进。
终于,他们抵达了堡垒之地。
骑士们穿过浓雾,跃过那些已经破败不堪的简陋城墙,清晰地看到了城市的惨状。
雪地上满是猩红的鲜血,残留的骑士几乎全部战死,路边堆积着蛮族与骑士的尸体。
许多居民失去了家园,他们无力地蜷缩在还未被烈火和鲜血波及的狭窄空间内,身体不停地颤抖。
正因为因为提前藏了起来,他们才在这场灾难当中幸免于难。
面对急匆匆赶回的骑士,村民们的眼神并没有惊喜的光芒,反而是满是麻木与绝望。
看着周围那些表情空洞的村民,曾经向他们承诺过保护的骑士们甚至无法直视他们的眼睛。
他们咬紧嘴角,握紧了拳头,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悲伤。
而安格斯在看到这一幕后,平日里沉稳的他也几乎崩溃。
他的瞳孔颤抖,额头布满冷汗,
心中的恐惧迅速膨胀,仿佛一片无底的深渊在无情地侵蚀着他的理智与灵魂。
“不……不……”
安格斯喃喃自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疯狂地驱策着马匹,笔直地向着自家宅邸赶去。
虽然他很快回到了家,但……
他看着那建造不久的温暖小屋,现在已是一片残破萧索。
两侧的窗户已经不翼而飞,一侧的大门也已被破坏,屋顶塌陷了一大块,整个横梁歪斜倾落。
寒风,肆虐着这偌大的房子,
同时,腥臭的血迹沿着小屋的台阶缓缓流出,将门前的白雪染红。
看到这一幕,安格斯仿佛感到自己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呼吸,脑海一片空白。
他失魂落魄地从马上跌落,
顾不得完全站稳,就踉踉跄跄地踏过血染的雪地,颤抖地走进了那破碎的屋内。
刚走进屋内,安格斯就看到地面上满是被鲜血浸染的破碎尸体。
一眼望去,尸体的轮廓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他几乎不敢去看,也不敢去辨别。
只感到视线一阵模糊,心脏好似都停了一拍。
这些尸体有红毛的,也有蓝毛的。
嗯?不对。
他老婆也没长这种颜色的毛啊?
没看清,再瞅瞅。
结果这么几眼,他彻底懵了。
因为这些尸体,他瞅着未免太眼熟了。
这不正是他每天有事儿没事儿就会杀上几个的蛮族吗?
可是,他的家里应该没有多余的骑士,怎么会出现蛮族的尸体?
难道……
他逐渐抬起头来,看到整间屋子里,那唯一完好无损的餐桌。
餐桌上依然摆放着各种食物,只是因为时间有些太久了,它们早已经不再热气腾腾。
然而……
一个女人正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一碗汤,
似乎刚打算喝下去一口,就看到了半跪在地面上的安格斯,
她僵硬地把碗放在了嘴边,愣是没喝下去一口。
随后,她好像同样很困惑一样,张了张嘴,开口说道:
“安格斯,你在干什么?”
“跪在地上干嘛,地上不凉?”
一旁,他年幼的儿子也正咿咿呀呀地张着嘴,试图从母亲的手里抢过那碗满满的汤。
他最大的女儿凯芙拉倒是不在,
因为凯芙拉正在另一处同样需要保护的居民城市,跟随他的下属进行训练。
听到妻子的话,安格斯的喉咙颤抖,本能地想要询问一句“你没事吧”。
可一想到老婆甚至能在这种环境下安逸的吃着饭,原本口中担忧的话,硬是变成了,
“……你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