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全赵府的人都过来了,二夫人王氏也由丫鬟搀扶着站在不远处。
赵渊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指着大哥赵轩道:“他能拿几百几百的银子去跟外人逛青楼楚馆,我不过跟三叔出去吃个饭喝个酒而已,你们就想杀死我?”
赵平眉心突突跳,说:“谁要杀你了?渊儿,不要胡言乱语!”
赵渊忽然大哭起来,几步窜到黑烟袅袅的屋子前,指着烧焦的屋子道:“没人要杀我,那这些仆人半月三更将我住的屋子点燃做什么?难不成想给我照明取暖?爹!娘!你们真是我亲爹娘吗?”
“小时候你们找个恶毒奶娘带我,我差点就被折磨死了,是宋家婶婶将我救活,她还给我饭吃,教我读书写字,可你们是怎么对人家的?为了心里的贪念,竟然跑到宋家羞辱人家,你们是有多不希望我好啊?”
他哭得凄惨,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
赵平只觉得老脸羞红,再也待不下去,转身走了。
王氏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赵渊喝道:“住嘴!”
“老二媳妇!你才要住嘴!”赵老爷子虽不怎么管事,但也不是老糊涂。
眼下全府的仆人都在场,他们又不是傻子聋子,赵渊这些话肯定会被这些人传到外面去。
哪怕他们知道这都是误会,根本就是二夫人想找人抓住小儿子教训一下,并没打算伤他性命。
但仆人可不会这么说,他们只会将最恶毒最不堪的设想传给外人知道。
所以当前首要的,不是训斥赵渊,而是要安抚住他,让他不要生出怨怼之心。
“渊儿,你过来,有啥委屈跟祖父说。”赵老爷子朝赵渊招手:“祖父一定为你做主。”
赵渊后退几步,大声道:“既然你们容不下我,我走便是!”
说罢,拎着棍子揪住外院管事的脖领,将他往大门口拖去。
“快拦住他!”赵老爷子看出孙子的意图,连忙命令身边仆人:“不要让他离开赵府!”
哪知仆人全都垂下脑袋,并不肯追上去。
就这样,赵渊逼迫外院管事开了大门,一溜烟跑进夜色中。
数天后,京城传起流言,说赵府二房夫人不喜嫡次子,竟然想放火烧死亲儿子,原因是想贪图十二岁儿子在外做伙计的工钱。
流言一经传出,连说书先生都抓住这个八卦,将此事传的有鼻子有眼。
等王夫人得知此事时,已经到了八月,皇帝都从避暑山庄回京了。
有好几个言官递上奏章弹劾赵平与其长兄,时任右春坊直郎的赵荣,说他们虐待子侄,有悖人伦,又说他们不能安家,岂能安国?
皇帝看了也皱起眉,便将奏折交给吏部去查。
这一查,就查出赵平的小儿子确实曾被赵府下人虐待,没到十岁便外出做伙计挣钱养活自己,因为府里连他住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刻薄至极。
皇帝看到吏部查到的信息,顿时火冒三丈,当即将赵平与赵荣两人分别贬去川蜀与北疆做县令。
赵荣受弟弟一家连累降了官职不说,还被贬至蛮夷之地,气的差点厥过去。
他来不及找弟弟算账,就被差役驱赶着骑上马,赶往川蜀而去。
期间只来得及回家带上一些银钱与衣裳,就被差役不断催促,疾驰出了京城。
因为贬官也是对官员的惩罚,最少日行十驿,也就是百里,也有差役一路押送。
相比于流放的犯人,被贬官员只是少了枷锁,多一匹马而已。
赵平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妻子与他一同贬去北地。
差役只给了他俩半刻钟时间收拾东西准备马车,接着就催促出京,前往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