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收回看远方的眸子，望向阿姨。
阿姨一副有故事的神情，看向远方：“唉，人生一世，业障太多！”
有那么一瞬，乐乐仿佛看到六十岁的自己，身着青衣，回顾一生……
阿姨没管乐乐是否接话，是否愿意听，喃喃开始诉说自己的过往。
“我四十那年，我男人四十二，得了咽喉癌，很快就没了。
留下两个儿子，老大十七，高二，老二才十二岁。
老大学习好，高考考了不错的大学。
老二上了初中，没人管，初二就辍学了，混社会。
老大去了很远的城市，我管不到；老二叛逆，我管不了。
我才四十，熬不住，找我的男人也多。
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也不在乎！”
阿姨压低声音：“人说，女人四十，如狼似虎。
我又要拉扯俩孩子，我也难。
过了两年，有个外乡的男人，吃苦耐劳。
没结过婚，还愿意帮我供孩子上学，我就让他住家里了。
他干活卖力，对我还好。
可是老大接受不了，上大学就不怎么回家了，只拿钱。
上完本科又上了研究生，毕业之后留在上学的城市。
估计是不想看见我吧。
过了两年，他考了天泉市气象局，回来了。
学校好学历好，一来就很受重视。
他的女朋友是高中一个班的同学，很漂亮的姑娘，回来后要结婚。
但他结婚，不让我男人去。
他读书、娶媳妇买房子，都是我男人辛苦劳作赚的钱。
可是他不仅不让人去参加婚礼，还跑来家里要赶男人走，说我们丢人……
老二……唉，更提不得了。
不工作，混社会，诈骗、偷盗、沾毒品……
回家就是偷钱，不给，就偷家里的东西出去卖。”
阿姨讲的还挺生动，乐乐仿佛能看见画面。
慢慢沉浸了进去，有点带入阿姨的情绪。
乐乐没有说话，阿姨继续讲述：
“后来老大生了孩子，要我去给他带孩子。
唉，你说，生了儿子，真的是还债吗？
买房子，带孩子，还不落一点点好。
可是我们那的人都这样，有的连房贷也给还。
非苦死吧！”
阿姨声音一声沉过一声，似乎那无形的压力，已然倾轧过来。
“现在孩子上小学了，我文化程度不高，嫌我碍事了。
不让带就不让带吧，轻松些。
我那男人家里的地，因为修路被征了，我们领了结婚证。”
阿姨不好意思的说道：“多一个户口，多分些钱。
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乐乐笑笑：“好事。”
阿姨摇摇头，叹口气说道：“怎么做，都遭闲话。
以前，人在我家里，被人看不起。
现在我去人家里，还被人骂。
说我们这么大年纪了，图钱什么的......
后来听人说可以来寺里做事。
我想想，这好事，还清静。
来了才发现，这儿真不错。
一天干干活，还挺充实。
众生平等，这里没人嚼舌根。
还能消除业障、为后代祈福。
你说我家那老二，还能好吗？
牢里蹲了几年，放出来了。
可是我真管不了，他人高马大的，我一句不敢说......”
阿姨可能是说完了，陷入了沉默。
乐乐心里百感交集。
儿子难养，在老家，真的淋漓尽致。
尤其这个买房、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