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仆婢无不震悚。
步轻歌笑笑,把人和帕子一起丢到地上,环顾四周道:“我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闺阁女儿,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再让我听见含血喷人、枉顾事实的话,我一定真的让你嘴巴里含血。”
仆从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偷眼看了一眼景明,景明持默认态度,顿时应道:“遵命。”
随即一哄而散,散开的时候还特意离那个老嬷嬷远远的。
青竹带着那两个老嬷嬷把步巧抬了下去。
景明道:“这些非我府里人,只是临时被派过来的,所以管束不周。”
步轻歌没理会他的推脱之辞,问他道:“刚才你问步巧欺辱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我想的意思吧?”
景明看向她,问:“怎么了?”
这算是默认了。
步轻歌摇头道:“大人可真是翻脸无情。”
前面两相情好,温声软语,转脸就能毫不怜惜,极尽折磨。
景明看着她道:“我天牢十八层刑具,从来只看人,不论男女,”他道,“能毫不手软地杀了自己的妹妹,你我伯仲之间,你不必故意如此惊讶,倒显得格外谦虚了。”
步轻歌听着他奚落的话,微微一笑:“这可不是吗?大人倒恨不得生啖了自己亲弟弟的肉。”
景明难得没反刺回去,反而问:“你知道我母亲的事情吗?”
步轻歌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只隐约听得纪潇她爹救了景明,然后两家交好,她几乎从有记忆开始就和景明青梅竹马了。
景明十来岁的时候他爹死了,他生长在景氏这样的大家族里,既无父亲,又无母亲,不过那时他的才华已经显露,过得倒也不是很艰难的样子。
但步轻歌还是抓紧机会倒贴他,给他端茶递水,铺床叠被,哦,这个没有,景明洁癖,不让她碰他的床,然后终于求来了一纸婚约。
在步轻歌眼里,景明的身边从来就没有母亲这个角色,以至于她在苏钰出现以前,一直以为他母亲早就去世了。
景明的口气平静:“当年皇帝纳妃,想纳我母亲,我母亲不愿,急匆匆地嫁给了我父亲,但婚后她很快发现,父亲虽然出身世家大族,俊逸朗秀,但实在是个没有才能的。”
庄家本就是世家之首,庄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女更是千娇万宠,聪明机敏,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刚摆脱了一桩不满意的婚姻,又陷入了新的泥潭。
“于是母亲归宁以后,一去不复返。”
步轻歌都想叫个绝,这要不是家中溺爱,给了充足的底气,是万万做不出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有点可笑是不是?”景明这样说,“可我父亲实在差我母亲太远,他因为愚昧,盲目崇拜爱慕着自己的妻子,全盘接受她的任性和轻蔑。”
步轻歌咬了一口嘎嘣脆的瓜,很是满意道:“听来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这是很多女子在做的事情,只不过现在变成了你父亲。”
“是的,”景明这样说,“他完全不敢和我母亲撕破脸,而母亲归宁以后很快发现自己怀孕了。”
步轻歌忍不住道:“她回去了?”
回去生下儿子然后抛夫弃子,是像他母亲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但事实证明,景明他娘做得更绝。
景明道:“没有,她完全没有回去,直接在庄家生下了我,然后觉得我长得太像我父亲,未来必定也是个蠢货,于是派人把我送回了景家。”
步轻歌差点笑出了声,这瓜真是越吃越有。
“后来,她又单方面与我父亲和离,生下了苏钰。”
景明最终给这个瓜画上了个圆,让这个瓜又大又圆又甜:“苏钰什么都不如我,我当时也年轻气盛,仇怨一步步扩大,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