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颤颤巍巍地燃了起来,把这一室的黑微微照亮,把她和景明的影子都投影到墙壁上,长长的,重叠在一起的。
步轻歌回身才发现今日的景明大约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神色与平常不同,冷漠里带着三分惘然。
他眼角微红,问她:“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步轻歌道:“不是你抛下的我?我走了好半天才回来,刚睡下就被你吵醒……”
步轻歌转而怀疑她梦里不高兴,也未必就是她以前的记忆,而是景明在一旁看着给她造成的心理压力和阴影。
景明上前一步,把她抱到了怀里,声音压抑:“你回来了。”
步轻歌:“???”
他的湿衣服瞬间晕湿了步轻歌才换上的衣服。
步轻歌不喜欢这种黏黏糊糊的湿,使了点巧劲想把他推开,可完全推不动。
没关紧的窗户此刻“嘎吱”一声,竟是被外面的风雨吹开。
灯光跳动了两下,不甚光亮,于是屋内外的景象都昏昏暗暗地看不清,一阵风起,把一些冰冰凉凉的雨丝吹到步轻歌的脸上,又送进来一片早枯的叶子。
明明光线不好,但步轻歌竟认出这是一片梧桐叶。
不知景明是不是也看见了,他的呼吸压抑地响在她的耳边,酒香浓厚得盖住了他身上沉水香的味道,又带着雨水湿冷的气息,他唤她:“桐雨。”
梧桐叶上潇潇雨。
纪潇,字桐雨。
或许是刚才想到了记忆,步轻歌现在很容易地就回想起了这一段事情。
在纪潇喜欢景明的时候,她曾经向景明求了好久,希望他能来参加她的十五岁及笄礼。
景明最终也没有来。
却送来一张纸笺,落笔寥寥,铁画银钩地写了两个字——桐雨。
哪怕用的就是他手边最寻常的纸,纪潇还是珍而重之地把它叠得整整齐齐,收藏了起来。
虽然按照剧情她这么做了,但步轻歌怀疑景明在pua她,试图通过这样的若即若离来拿捏她。
因为当时她入戏了,看见这两个字的时候竟然真的有点高兴。
景明唤她:“桐雨……”
一声又一声。
步轻歌今天已经太多次想起曾经了,若她经历过的世界线都拿来这么回忆,她的脑容量估计都要受不了了,她叹了口气,推开景明,让他认清现实:“景明,我不是纪潇。”
景明很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是?”
“纪桐雨,你为什么又生我的气了?”
步轻歌开始怀疑她伪装的纪潇和景明眼中的纪潇是不是一个人了,她在前期,对着景明那叫一个兢兢业业,从来没摆过脸子给他看,什么叫又生气了?她就算不高兴了,景明什么时候哄过了?
哦,写两个字在景明看来或许就已经是在哄她了。
这可太廉价好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