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的这个左相做得可谓极为扎实,权势极大,不愧书名的“权臣”两个字,也无怪虽不是一个体系的,身为地方长官的步方海却如此逢迎他了。
步轻歌这个身体是步家的三女儿,照着步方海对她那么无所谓的态度,原本以为只是个庶女,却不想竟是正室所生,步方海未发迹以前娶的老婆,一直不能生,看着小妾一个接着一个生,最后拼死生下步轻歌,生完一看,不带把,活生生气死了过去。
步方海发迹后娶的妾倒是比这个正头夫人身份还要高些,眼见她死了,便让步方海给她抬了正,就是如今的季夫人,步朝云就是她的二女儿,她还有大女儿步慕蓉和二儿子步治清。
骆姨娘倒是各种意义上的姨娘,既是步方海后纳的妾室,又是步轻歌生母的妹妹。
按理姐姐当的是正室,妹妹当妾室说不过去,但一来步方海的身份早就不能同日而语,二来骆姨娘是庶出,骆家要继续攀附这门亲事,那也只能认了。
另外步方海还有些受宠的妾室,比如五姨娘、洪姨娘等。
步轻歌把这些梳理完了,觉得很无趣。
她不快乐。
系统在装死,而不能做任务的她就是死的。
“姑娘怎么还在这儿?”
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
步轻歌定睛瞧去,是她唯一的一个贴身婢女白杏。
步轻歌问:“怎么了?”
白杏道:“姑娘,您今日要去绘春院跟赵行首学跳舞,您忘了吗?”
步轻歌虽然不知道这事儿,但反问起来没有一丝犹豫:“我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便要去了吗?”
白杏有些为难:“夫人没有说,您还是去吧。”
“哟,三妹妹这是请也请不动。”
步朝云永远都是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几乎把看她不顺眼都写进声音里了。
电视剧妥妥里活不过两集的小垃圾。
跟步轻歌身边只有一个独苗苗白杏相比,步朝云的排场便大多了,身边两个大丫鬟,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丫头,另外还有一个比较出挑的女子,抱着一把筝站在她身后。
步轻歌只吩咐白杏道:“把东西收拾好,咱们去那个绘春院。”
步朝云见步轻歌直接无视了她,忍不住挑眉道:“三妹妹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白杏看了看这场面,悄悄地想摸去做步轻歌的事情,却被步朝云猛地拔高了声音训斥道:“下贱奴才!谁准你去的?”
白杏顿时吓得不敢动。
步朝云戴着弹筝用的银甲,把手指狠狠地戳在了白杏的脑袋上:“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竟分不清谁是主子了!”
白杏被她戳得脑袋乱晃,疼得不行,眼泪直打转。
步朝云越想越气,猛地一使劲,把她的额头上划出了一道血印子。
白杏的眼泪掉了下来。
却依旧是没有丝毫反抗和怨言的样子。
她看着没有停手意思的步朝云,忍不住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步轻歌,是在无声地向她求救,希望她能施以援手。
步轻歌袖手旁观,只道:“打回去,我替你兜着。”
白杏愣住了。
她不敢。
步朝云听见了,却是跳脚道:“步轻歌,你敢让一个奴才打我?”
步轻歌很无所谓。
步朝云觉得她最近换了一个人,很有些疯子的潜质,也因为她最近得了步方海看重,不敢对她动手,却左右开弓,照着白杏的脸便打了下去。
“啪啪”两声,脆响。
她手上本就有些气力,加上戴着银甲,几个呼吸的功夫,白杏的脸上便高高地肿起了几个指印,带着通红的血丝,泪水流过都是火辣辣的疼。
泥人被这样揉搓都要有三分气性,白杏的目光也显出了几分怨恨。
“你敢这样看我?”步朝云更生气了:“来人,把这贱婢押下去,给我打,只要不打死,随便你们折腾!看她还敢不敢这样看我!”
白杏惊惧。
依大夏律,打死家中奴婢是重罪,但律法的颁布和实施之间总是有差距的,把她打个半死,她便会连带着有发热虚弱的症状,然后对外声称她是生病死的,就和步朝云没有半分关系!
白杏哭着跪在步朝云脚下,声音含糊:“二姑娘,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步朝云嫌弃地一脚踢开她,碰到她的嘴,把她前面的几颗牙齿都踢松了:“别弄脏了我的鞋。”
步朝云看了一眼步轻歌,步轻歌依旧一副不紧不慢、悠哉看戏的样子:“喂,你的丫头,你就这样一声不吭?”
步轻歌摊手:“我的话她一个字也不听,怎么能算我的丫头?”
白杏抬起脸,脸上嘴里已经是血红的一片。
女子从高处俯视她,如神明自九霄俯瞰世人受苦,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
白杏问:“姑娘说的还作数吗?”
她的声音更加模糊。
神明不回应她。
她只能选择做或不做。
神明不会管她过往脾性如何,她心中想法如何,她就只给了她,这样一次的机会。
做了,她或许会死;不做,她会生不如死。
步朝云看着她的脸,嫌恶道:“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啊啊啊啊!!”白杏嘴里发出声响,随着她嘴巴的张开,鲜血从她的脸上流下,她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兽,猛地向步朝云冲了过去。
她动作太快,没等步朝云身后的大小奴婢们制止,便把步朝云撞倒在地。
她竖起指甲,肆意地在眼前人暴露出来的皮肤上乱划,狠狠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委屈、不满和怨恨。
“啊!”这惨叫却是从步朝云口中发出。
有人上前来狠狠地拽白杏。
白杏用尽全身力气去对抗,用手去抓挠,用牙齿去咬啮,直到被分开,再不能在步朝云身上留下痕迹。
她瘫倒在地。
她的伤更加重了。
但耳畔是步朝云的痛呼。
白杏觉得很快意。
原来纵使身份天差地别,她和她的痛楚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急促地呼吸着,转动眼珠子,看见她的神明坐在椅子上。
年轻的女子托着腮,颇为倦怠地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这显然只给了她一点点的趣味,她对上她的视线,微微笑了一下。
白杏就意识到,这个笑,是给她的嘉奖。
神明从云端分给她一个目光。
她该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