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日在房中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丫鬟言辞闪烁。
宋卿时眸光一转,丫鬟只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有千斤重,不自觉屈膝跪下去。
“夫人不让奴婢说。”
宋卿时厉声,“本官让你说!”
宋府上上下下,均知宋卿时性情温和,相比起来,夫人从前掌家更为严厉,宋府下人极少看见大人这般疾言厉色。
丫鬟伏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夫人平日不出宅子,都是让奴婢们挑些新鲜事说,今日就提起了余府的三小姐。”
宋卿时目光暗沉,想起进门前听到的那句“死了就死了,死了更好”,他额角的青筋不自觉抽动了一下,竟不知这满身的怒意从何而来。
他抬手按了按抽痛的额头,另一只手朝外摆了摆,丫鬟赶忙起身退出去。
夜已深,连蝉鸣都歇了许多。
“咚!——咚,咚!”
更声一慢两快,宋卿时这才抬起头,竟已是三更了。
他起身离开书房,回到房中,江晚之已经歇息,纤细的身型侧躺在榻上,拱起一个小小的山丘。
宋卿时平躺在榻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暗中的帐子。
他所以为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然而,事实却与他地期望背道而驰,江晚之的归来并未带来任何改变,反而越来越超出了他的控制,他本能地排斥着脑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身畔的人动了一下,宋卿时侧过头,看见江晚之翻过身来,抱住了他地胳膊。
宋卿时身体本能一僵,耳畔传来她嘟囔的声音:“你怎么才来?”
他心不在焉地安抚着:“处理了一些事,你睡吧。”
身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宋卿时转过头,目光落在江晚之安静的睡颜上。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江晚之,片刻,他披衣而起,正准备出门,一阵模糊的梦呓传入二中。
宋卿时身形一顿,回头望着江晚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她的梦呓。
他轻轻走过去,梦呓声在静夜中越来越清晰,如他之前好几次听过的一样,一定是令她记忆非常深刻的事,才会让她无数次陷入进相同的梦魇里。
“不要……我不想死……不要推我。”
“我……哥哥……救我……”
“我不是……不是傻子。”
“……”
宋卿时面无表情,背对着江晚之坐在床榻上。
这些梦呓的言语他听过好几次,已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震惊,再到如今的毫无波澜。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经历过怎样的天翻地覆,他只能自尝苦果,就好像他执意要走的这条路,注定孤独。
梦呓声逐渐淡去,宋卿时豁然起身,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