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寺坐落在汴京城外的太仓山上,官道直达,通行十分方便。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余府的马车已经出发,还没到城门口,队伍却渐渐慢了下来,前头街上堵起了一条长龙。
余晚之掀起帘子看了一眼,打发坠儿去前面看看是怎么回事,留下春文在马车上伺候。
坠儿和春文是伺候余晚之的两个贴身丫鬟,从前苛待她,自打她再次醒来之后,两个丫鬟也不敢造次,这些日子伺候得倒还算尽心。
余晚之不是不准备处置她们,只是还没想好如何处置。
在旁人眼中,她是刚刚从痴傻中清醒过来的三小姐,哪来的手段和城府,一不小心便容易出漏子。
况且她这几日的心思不在这,搞清楚事情始末,还有如今的自己怎么样了才是当务之急。
她近日多梦睡得不好,便靠在马车上休息。
刚闭上眼,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接着又是一阵哭嚎。
余晚之掀开帘子,只看见人流,却看不见前面的情况。
不一会儿,坠儿掀帘钻进马车,脸色依稀有些发白。
“前面发生了何事?”余晚之问。
坠儿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自觉往春文身边靠了靠,道:“前头出殡也要出城,把路给挡住了。”
春文推着她坐直,“出殡你又不是没见过,怕成这样,没出息。”
坠儿心有余悸,“若是单单出殡倒还好了,我方才挤到前头去看,刚好有个抬棺人脚滑了,尸体差点从棺材里掉出来,我还看到了一只惨白的手,一大清早的,真是吓死人了。”
余晚之道:“死者为大,等着吧。”
坠儿继续道,“我方才打听过了,也是可怜,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呢。”
余晚之半垂着眼,心想还是和她一般年纪,若她没有到这副身体里来,再过几月,就是她二十岁的生辰了。
“怎么死的?”春文好奇道。
“说是家中进贼,碰巧被宋夫人撞了个正着,那贼人杀了人没逃得了,被家丁抓住当场打了个半死。”
余晚之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像是被置于大钟内狠撞了一下,脑中回荡的全是那声“宋夫人”。
她十六岁嫁给宋卿时,至今已三年有余,宋夫人……她当了三年。
余晚之心中想着,开口却有些发颤,“是哪位宋夫人?”
“就是那位状元郎宋大人的夫人。”坠儿打开了话匣子,“说来也巧呢那位宋大人和咱们四小姐相看的许家公子还是同年的进士,只可惜一个刚议亲,一个却刚死了夫人……”
余晚之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所有的侥幸都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