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数学峰会这样的大平台大场合上,德维特公然用个人影响力去左右整个数学界的发展方向,似乎有些任性。
但宋河也没法说什么,一来学术圈的规则就是这样,二来他其实也不能确定宋河流形的前景,只是心里微微有些不爽罢了,倒也能理解。
……
晚上六点半。
八松市郊,丰泽园。
德维特搞晚餐活动很地道,是自掏腰包请客。
宋河以为随便找个馆子吃吃就完了,但一到停车场他知道低估德维特了,放眼望去满停车场色泽莹亮的豪车,低于七位数的坐骑都不好意思开进来。
丰泽园听上去平平无奇,却是大规模仿古园林,蜿蜒的青石路在芭蕉林、海棠和南天竹中穿行,通往八层高的斗拱古建筑,夜幕垂落,灯火上楼台,酒菜香气、乐声和灯光一齐冲上夜空,整栋酒楼如通天火炬般照亮附近的竹林。
沿木楼梯上楼,每一层红漆扶手上蹲了一只金镶玉的小饕餮,窗户是磨薄的白色贝壳做的蠡壳窗,气派程度像古代王公大臣的豪宅,而且规格近乎谋反,皇帝看了必然兴兵来伐。
宋河几乎不好意思,他的假发假胡子邋邋遢遢,而且穿了身几百块钱的运动服就来了,和高档环境格格不入。
好在上楼时遇到一个穿拖鞋裤衩白背心的食客,举手投足间全是暴发户的淡定,顿时把他心里的不好意思给打消掉。
到了房间,另外两位青年才俊已经到了,坐在桌子同一侧。
伽罗瓦一身相当正式的燕尾服,惶恐不安地尝试桌上的筷子,笨拙地练习夹杯子,大概没来过这种顶奢的东方餐厅,也没和数学皇帝同席吃过饭。
卡特琳娜则是紫色丝绸裙,白生生的手臂上一层细密的汗毛,正举着手机自拍。
“你们好!”宋河进门问好,随后坐到长桌另一侧。
“你好。”伽罗瓦拘谨地点点头,身体有个向前倾的动作,似乎想起身握手,但犹豫一下后又坐回去了。
卡特琳娜立即起身,有点兴奋地跑到宋河身边坐下,眼神放光,上上下下打量他。
宋河脸色古怪,疯狂递眼色,说好的装不认识呢?你这老友重逢的兴奋劲儿是不是太明显了?
“唐江对吧?久仰大名!”卡特琳娜伸出手。
“太客气了,我无名小卒。”宋河和她握了握手,“久仰久仰!”
卡特琳娜突然伸手,想抓宋河的络腮胡。
宋河魂飞魄散,惊恐地后仰,“卡特琳娜女士,这不太礼貌吧?”
“我就是好奇,这年头很少能见到大胡子了。”卡特琳娜眼神顽皮地坏笑。
对面伽罗瓦眼神发懵,他早来十分钟,和卡特琳娜搭话数次,她都爱答不理的,怎么唐江这无名之辈一过来,她都坐过去要上手了?
沉思片刻,伽罗瓦认真注视唐江的大络腮胡,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和脸颊。
卡特琳娜还想聊什么,但房间门再次开了,德维特的声音传进来: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