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是:云厚雨必猛,弓劲箭必远;灾后有盛世,福泽一甲子。
其二是:如火盖干薪,增长火炽然;如是受乐者,爱火转增长。薪火虽炽然,人皆能舍弃;爱火烧世间,缠绵不可舍。
一次扶乩,出现两种乩示,这种情况极其罕见。
很明显,第一乩示,说的是战后香江会迎来六十年的盛世;第二乩示则有可能预示着即便现在元清阁与黄大仙祠的关系如恋爱中的男女,恨不得融为一体,但时日长久后,依旧会爱恨纠缠。
梁秉公等人再三商议,决定不予啬色园合并,自筹资金,扩建元清阁。
终有今天元清阁的局面。
卢灿昨天晚上听爷爷与谭乐、王鼎新、孙立功等人聊“1947年元清阁大乩示”时,整个人都懵了。尽管他知道扶乩系“炼二话手法而为之”,但这两则乩示,说得很准。
譬如第一则乩示,香江六十年盛世,也就是在到2007年,香江还真能当得起“盛世”一词,经济发展速度快,族群矛盾不大。但2007年之后,无论是经济发展的速度还是人和,都只能说是“平安之世”,距离盛世还有一段距离。
第二则乩示同样很准。
啬色园与元清阁现如今的关系,同祖同源却兄弟阋墙,可不就是爱恨缠绵么?
所以,卢灿对今天元清阁的扶乩,颇有些期望。
一行人自认来得挺早,可更有早行人。
夹在拥挤的信众中,卢灿左手牵着卢岳,右手拉着尾行久子,在丁一忠和顾金全等人的拥簇中,跨进挂着“金生丽水乾卜留踪迹;华光普照坤造别洞天”对联的牌楼。
人太多,好在元清阁已经安排人在牌楼下迎接,一位着青袍瓦楞帽的二十来岁道士走过来,朝卢灿稽首,“卢先生,我家住持有请。”
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绕过龟池,从斋堂侧面的登山小径上到山腰,顿时清静许多——山腰部分今天半封闭,普通游客和未经邀请的香客,是不允许上来的。
闻讯的国章道长,从偏殿迎出来,笑着拱手,“卢生,你来啦,哟,小公子也到了?”
随同他出来的,还有几人,卢灿大多认识,康文署署长英国人安培乐,康文署文化处总干事廖益民,香江道教联合会副理事长唐桂香,华辉邶,以及两名黄袍中老年道长。
卢灿拱手,笑着做个罗圈揖,“国章道长,安署长,廖先生好,还有各位……容我先带犬子,去给大仙焚柱香,再来与陪各位。”
安培乐虽然是英国人,可他二十来岁就来香江,粤语说得很溜,笑着抬手示意,“这是应该的,我们都已经上过香,快去吧。”
此人前后担任康文署署长十二年,在香江口碑不错。
九十年代,一度还想竞选特首,由于身份及人种等天然短板,最终放弃,不过九七之后,他始终定居香江,担任浸信会大学校董,并未随同克里斯托弗·彭等人回伦敦。
在国章道长的带领下,卢灿带着儿子走向黄大仙祠正殿。
这座正殿是元清阁精华所在,朱墙黄瓦,光辉夺目;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檐牙高啄,错落有致;一景一兽,栩栩如生。门檐下施单昂三踩斗栱,绘金龙和玺彩画;门两侧琉璃影壁,壁心及岔角以琉璃花装饰,花形自然逼真,色彩绚美艳丽。
殿内九根合抱粗金漆盘龙柱,地铺汉白玉方砖,殿正中供奉着一位身披金线黄幔,束发长髯的方脸道尊,长眉入鬓,眼珠点漆,神态慈和端庄。
正是赤松仙子宝像。
卢岳和尾行久子年纪小,被赤松仙子宝像的眼睛盯着,不约而同往卢灿身边挤了挤。
卢灿将两个孩子揽在怀中,安慰道,“没事,这位道尊最是心慈和善,悬壶济世,救人无数。我带你俩去给老神仙上香跪拜。”
大柱叔和辛婶已经去一侧的香火处,捐了十万港纸的香火。旁边的香火道人,立即送来花供、果供、香供、水供,还有一对烛灯,合为五供。
国章道长瞟了眼支票,嘴角不经意飘出一丝笑意——这可不是什么慈善活动,只是上香,捐赠十万港纸,已是大手笔。笑意一闪而逝,旋即又端正神色,朝卢灿几人稽首,“谢谢卢生善举!请问卢生,需要扶乩请示吗?”
大殿旁边就是乩室,有请乩示的香客,只要把需要询问的事情以红色信笺写好,在主殿的檀前烧化给黄大仙的圣像,坐在侧堂的乩仙会受感应,写出四句七言律诗回答。
这就是元清阁的“扶乩服务”,与黄大仙祠的请签服务相齐名。
卢灿还真的有些怕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万一要是真的占卜出什么奇谈怪论……想了想,他微笑摇头,“今天还是以大乩为主,不敢劳累乩仙心力,我们给仙尊上供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