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海航运输业务的,公司有几条远洋船。”皮耶罗侧着身体,用烟斗敲着座椅扶手,“这年头海航业务不好做,你投资了海运公司,应该清楚这里面的行情。前几年他为了撑过低谷期,将一艘海洋邮轮抵押给洛林银行,贷款两千万法郎。因为涉及金额比较大,布鲁塞尔分部上报到卢森堡。我在卢森堡见过这位,听他陈述的还款规划,还算靠谱,才签的字。不知道这几年,他的贷款还得怎么样。”
这几年,海运业务不好做。
尽管大西洋运输线并没有受赫尔木兹海峡两岸的战乱影响,但是,大批量亚洲船队譬如包家的寰球海运等海运公司,转移到大西洋航线上,也致使大西洋海运业务的竞争加剧,部分中小型航运公司,业务被严重挤压,生存艰难。
卢灿随口问道,“那位藏友,叫什么?”
“安格鲁·杜姆。”似乎侧着身向后说话不舒服,皮耶罗干脆曲腿转身向后,“他的处境不太妙,如果维文你能出一个让他心动的价格,此行应该有收获。”
安格鲁·杜姆?
卢灿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说过,可是想了想,又不记得这人是谁?
温碧璃查看了一圈烛台,什么也没发现,听到这个名词,神情一动,往卢灿这边倾了倾脑袋,低声提醒,“大千先生的画……”
哦~~想起来了!昨天上午在二手市场买大千先生的荷图,那位摊主自我介绍时,好像是这个名字。
不过,一个是航运界的企业家,一个是二手摊主,应该是同名吧——欧美人取名字,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譬如在伦敦街头,大声喊一句“大卫”,十个人中有八个会回头。
卢灿并没有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车子即将抵达酒店,温碧璃手包中的手机,嘀嘀嘀的叫了起来。
陌生号码,温碧璃按下接听键,对方一通急促的法语,没听懂,连忙递给卢灿。
刚将手机贴近耳边,就传来西蒙斯的声音,很急的样子,又快又急,卢灿的法语也是二把刀,对方说得很快,甚至还夹有比利时的方言和俚语,他愣是没听懂。
不得已,出言打断对方的话,“嗨嗨……阿萨尔,你说慢点!”
一听是西蒙斯来电话,皮耶罗刚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是西蒙斯的电话?说什么?”
都年过半百了,还这么八卦?卢灿索性把电话递给对方,实在是……西蒙斯在电话中所讲法语,与刚才见面时所说,大不一样,很难听懂。
这两人倒是好交流,一阵嘀嘀咕咕,皮耶罗一边通电话一边看向卢灿,脸上露出颇为奇怪的表情。
车子已经抵达酒店门口,已经有门童上来,准备开车门。还未挂断电话的皮耶罗连忙压压手,示意不用。卢灿和温碧璃两人看得一愣,西蒙斯究竟说了些什么?
埃托奥只得将车子往前滑了几米,留下门童站在门厅莫名其妙。
约莫五分钟后,皮耶罗挂断电话,笑吟吟道,“好事!好事!”
“西蒙斯说什么?”这次,轮到卢灿追问。
“你不是提醒他……那幅字小心受潮吗?”
卢灿点点头,在西蒙斯家,他就看出字幅的霉点和纸色有点不对。
“我们走后,西蒙斯把画框打开,那幅字,果然已经受潮。”皮耶罗嘿嘿一笑,“西蒙斯打电话来,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
呃,字画受潮的处理,对于卢灿而言,小儿科。他正准备点头,又听见皮耶罗笑道,“我拒绝了他……你只是来旅游的,字画受潮,需要专业机构来处理……”
嗯?卢灿一怔,这家伙怎么不和自己说一声就擅作主张?
又听皮耶罗笑道,“我告诉西蒙斯,你家有博物馆,处理这类受潮的中国古字画,应该很有把握。如果西蒙斯不希望他父亲传下来的这幅字毁坏,最好的办法就是卖给维文你,由你送回香江来处理。”
喔噢!卢灿不得不对眼前这位奸猾的银行家竖起大拇指——这念头转得是真快!
“他……同意了吗?”卢灿有些着急,不仅仅是因为买画,更想看看这幅画的受损程度,刚才毕竟隔着玻璃框,字画受潮,必须上手才能感知。
“当然!”皮耶罗对于能促成这桩买卖,还是有些得意,笑着挑挑眉,“他让我们现在回去!”
这才叫青山缭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
回去!卢灿朝埃托奥摆摆手。刚好自己买烛台时,忘了问西蒙斯这对烛台哪儿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