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雕像出自卢森堡艺术家克劳斯之手,曾在战争中毁坏过,1981年,卢森堡政府找到雕像的残件,修复拼装,于今年十月重新将其安放在纪念碑上。
宪法广场虽然是卢森堡的中心广场,事实上并不大,沿着广场走一圈,也不过十来分钟。
卢灿对异国他乡的建筑,很有兴趣,拿着相机,时不时拍一两张。
温碧璃对这些兴趣不大,她倒是更好奇广场周边商店橱窗展示的诸多商品。
忽然,她伸手拽拽卢灿的胳膊,指着其中一家橱窗,“阿灿,快看,那是不是来自中国的铜鼎?”
中国的铜鼎?卢灿一怔,顺着她的手势看去。
一家蛋糕店门口,摆放着一尊高六十厘米的四足狻猊(音蒜泥)带盖铜炉,外表沧桑古朴,铜锈斑斑,一看就知道很有历史。
还有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坐在铜炉上,啃着手中的汉堡。
温碧璃认错了,不过,东西确实是来自中国。
“走,过去看看!”拉着温碧璃的手,两人直奔那家蛋糕店而去。
见到两个陌生人,突地站在自己面前,那位正品尝美味汉堡的十来岁金发小男孩吓一跳。
“嗨,你好,我可以看看你坐下的铜炉吗?”卢灿笑着用法语和小男孩沟通。
不用担心听不懂。
卢森堡是个多语种国家,卢森堡人在血缘上和法国相近,但历史上却长期是德语系的“神圣罗马帝国”一部分,而欧洲宫廷上层又普遍有用法语交流的传统习惯,这就造成德法两种语言都成为书面语言的现象,而长期未曾书面化的卢森堡语,则作为口语长期沿用。
这就形成了法语、德语和卢森堡语,都是官方语言的现象。
此外,荷兰语和英语的普及率很高,意大利语和葡萄牙语的使用率也很高。
因此,卢森堡人从小就要接受多语种教育,很有语言天赋。
顺便说一句,三十年后,汉语也会成为卢森堡中小学教育中的“兴趣语言”,有不少孩子在学习。
果然,那孩子听懂了,呲溜从铜炉上滑下来,还咧着缺少两颗门牙的嘴巴,对卢灿俩人笑笑,用法语回复,“欢迎来到约瑟夫蛋糕店,我家的蛋糕,是卢森堡的美味之一!”
哟,这孩子听有意思呀!
卢灿笑着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我一定会去尝尝!如果好吃的话,我会给你家店做宣传!”
龙生九子,狻猊行五,喜静不喜动,好烟火,因此古人常用狻猊来做香炉或者香炉装饰。
眼前这尊香炉,是典型的明代早期狻猊造型。
之所以卢灿一眼认定为明代早期造型,是因为狻猊这种神兽,在各个时期的形象并不统一,一直到明代早中期,才算正真规范下来。
“狻猊”很早就出现于中国的文字记载上,譬如记载西周时期事件的《穆天子传》,这本书成于战国,也就是说,早在战国之前,中国文化中就有狻猊的形象。
唐代以前的狻猊形象,像火狮子,宋代狻猊偏瘦,隆脊,像麒麟。
眼前这尊狻猊的造型,已经趋于明清时期狻猊的“风火兽”造型——四蹄踏风,鼻翼有火,风火相伴的雕塑风格,但又带有一丝宋代狻猊的“瘦脊”特点。
所以,卢灿认定这尊铜炉是明代早期所铸。
当然,还有其它辅助鉴定证据,譬如铜锈和铜质,雕铸风格等等。
铜炉的盖为狻猊头颅,张开的大口为“出香口”。
他费力地将铜盖揭开,露出铜炉腹,一块铜质栅板隔在铜炉中部,这是安放盘香的地方。整个铜炉的内壁,依然有着几许香灰痕迹。
重新盖上盖子,再看狻猊的屁股下方,又一挡板,抽掉挡板就可以从空洞中掏香灰。
设计非常合理!
他见过不少狻猊铜炉,但像这么大的,还真没见过。
好东西!也不知怎么就流落到卢森堡这个欧洲小国!
遗憾的是到现在还没发现铭文——像这种大型铜香炉,一般都会有铭文。
就在卢灿准备再寻找一下,到底有没有铭文时,从蛋糕店走出一位又高又胖的中年男人,粗着声音喊了一句。卢灿没听懂,应该是卢森堡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