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自己也不玩,你廖伯源自己上吧。
廖伯源顿时傻眼。
他们此行三人来澳门,起因就在坂本五郎身上。
坂本五郎很早就看中了东洋藏家広(音广)田松繁收藏的“禾目天目”。
所谓“天目”,是日文词汇,大意等同于中文的“黑釉碗”,主要是指南北宋期间建窑所产出并流传到东洋的窑变釉茶碗。
需要说明的是,这种窑变釉在当时的国内,并不受重视,甚至一度被认为是“败品”,但是,这种胎质粗糙、窑温控制不当而烧成的瓷器,却戳中了东洋人的审美观。
东洋所藏南北宋建窑窑变釉茶盏,大约有二十只,四只被认定为“国宝”,也就是最高等级文物,剩余的几乎全被认定为“重要文化财”,也就是二级文物。
东洋人将“建窑窑变釉茶碗”,分为油滴天目、灰被天目、禾目天目、玳玻天目、木叶天目、曜变天目等多个种类,进行深入研究,仿制学习,逐渐产生形成东洋的“枯寂釉”“星目釉”等瓷器种类。
可以说,建窑的窑变釉,对东洋瓷器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
正因为东洋人的追捧,建窑窑变釉茶盏,又反过来影响到后世中国藏家对这一瓷器种类的追捧。
広田松繁所藏的“禾目天目”,一共有两只,均为为宋代经典器型,口沿银扣,盏内外布满遒劲、有力的兔毫纹,清晰明朗,丝丝入扣。
盏内银毫疏密有致,盏外侧银毫较为密集,如同青苗林立,故称之为“禾目天目”。
两只窑变釉茶盏,大体相似,但又有所不同,其中一只为黑釉泛红彩,另一只黑釉偏蓝。泛红的那只,被広田松繁在去世前捐赠给东京国立博物馆,另一只留为家传之物。
再说明一点,広田松繁所藏两只“禾目天目”,均来历不明。広田松繁自己也从未对外介绍过,即便是捐赠给东京国立博物馆,也是含糊其辞,说偶然得到。
如果从広田松繁生活的年代(1897—1973),以及他收藏的时间(三十年代到六十年代)来猜测的话,这两只碗,八成可能是从中国流落到东洋,且手段不怎么光明。否则他不可能不说明!
坂本五郎很早就想求购一只“禾目天目”,被広田松繁所拒绝,可他一直不死心。
还真被他等到机会。
最近,広田氏颇为不顺。
先是広田松繁的继承者,也是他的养子兼女婿広田御,在神户经营的牧场,遭受百年一遇的旱灾。由于広田御牧场所养殖的牛种非常特殊,对环境及食物要求很高,普通饲料难以满足,银行又认为这种牧场没什么前景,不愿意放贷,因此,広田家牧场,亏损严重,岌岌可危。
后来又曝出広田御的儿子林原宗津嗜赌——広田御原本姓氏为“林原”,林原宗津只是恢复父亲原本姓氏。林原宗津在澳门赌场输掉将近两千万日元,让整个広田家族,雪上加霜。
得知消息后的坂本五郎,急不可耐地区拜访広田御。
却被告之,広田家所藏的“禾目天目”,被败家子林原宗津抵押给葡京酒店!
坂本五郎对澳门不是很熟,先行到台北,希望好友严耕望能给点帮助。
严耕望同样也不认识九爷,出于礼貌,安排弟子廖伯源陪同坂本来濠江。
又恰逢落合俊典来东吴大学学术交流,得知前辈坂本要去澳门,他自告奋勇地一起前来。
这不,三人就这么凑在一起,来到澳门。
廖伯源的面子,终究差一些,何家只给了一般,这也是本次出货匆忙举办,并且只有两伙投标人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许胖子横插一脚,又将卢灿拉进来,生生坏了坂本五郎的好事!
廖伯源怎么也想不到,因为卢灿的出现,连坂本五郎这位主事者竟然都主动退缩?!
维文……真有这么厉害?!在东洋威名这么盛?竟然连着吓退两名东洋鉴定高手?!
他听说过卢灿在鉴定方面很牛,有着“神眼”之称,但没见过对方出手。他眼光狐疑,上下打量着卢灿,心中琢磨着要不要给坂本五郎一个面子。
坂本五郎显然是希望他出面,这样一来,最终输了,也不会有损于坂本和落合两人的声誉。至于廖伯源自己……他是学者,又不是古玩藏家或专业鉴定师,即便输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难道己方三人合力,弄不过卢灿一人?
廖伯源不信邪!
踌躇半晌,他还是朝卢灿重重点头,“行,就让我见识见识维文的‘神眼’!”
卢灿微笑点头,又转身问何婉琪,“杜夫人,不知今天邀请的仲裁,是哪几位?到了没有?”
其实对于坂本、落合及廖伯源三人组,卢灿说不上多重视,当年在东洋,自己能用东洋艺术品鉴定,击败落合,今天的艺术品为中式古董,他们更没威胁!
相对而言,他更想看看古风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