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灿三两步走上前,等搬运人员将大罐放好后,他单手握着瓶口,手掌沿着瓶口内壁绕了一圈,内壁有轻微的拉手感,瓷坯较粗,又屈指在内壁敲了敲,声音略显沉闷。
是真正的瓷器,并非炻器更不是陶缸!
这么大的瓷器,马都八窑口能烧制得这么出色,着实让卢灿很意外。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尊大罐竟然不是东吁王朝的物件,而是典型的勃固王朝瓷器,要比罗家茶桌上的生活瓷,早将近三百年!
这一点,怎么么辨认呢?
除了老旧痕迹不一样外,还有一点特别明显,那就是这尊大罐上,带有非常明显的明代“云堂手”风格!
所谓“云堂手”,是东洋陶瓷界对明代正统、景泰、天顺至正德这一段时期内,盛行的以流云为背景、人物故事为主题的青花瓷器。
信修浮女王派遣团队前往明朝学习瓷器制造的时间,恰好位于明代“云堂手”盛行的年代。卢灿甚至大胆猜测,制作这件瓷器的工匠,在接到这件活时,兴许刚从jdz回国不久。
因此,这件瓷器上的风格,显得格外的“jdz”化。
故而卢灿能一眼辨认出来。
围着大罐转了两圈,又将底足翻起来看看,这件瓷器,除了粗胎外,没毛病。当年,jdz的师傅们教授这些国外学生,还真是尽职尽责,上釉、堆塑、挑花、泥刻的技术,都没得挑!
卢灿将大罐重新摆正,“罗先生,这件人物大罐……也是你家祖传的?”
罗星河咧嘴一笑,点点头,“据庙里的老人说,这瓶子是定罗寺开殿时香众送的,原本一对,可惜不知道哪年淬了一个。前几年,我家重修定罗寺,我父亲见孤零零一个不好看,给换下来搁在后院库房,我瞧着东西不错,给搬过来。卢先生,它还能入眼吧!”
好东西!这是赏器,又是大件,还是勃固王朝国力最鼎盛时期的物件,要比桌上一堆东吁王朝末期的马都八窑瓷器都值得收藏!也更具有研究价值!
有它,再加上茶桌上的东吁瓷器,基本上就可以勾勒出老缅,甚至东南亚瓷器发展史!
卢灿频频点头,“东西很好!这件瓷器就不纳入置换范围,我单出价!您家仓库,还有类似的瓷器吗?帮我找找,再凑几件的话,我可以让虎博为这些瓷器单开一个小型特展!”
卢灿现在从认识的朋友圈买瓷器,已经不再看重那点“捡漏”的小利,传出去坏人品,所以他的报价,几乎都压着物件的市场价。当然,这一规则不包括他去市场捡漏。
听完卢灿的报价,罗星河再度点头,“行,我再去翻翻!”
另一边,罗家峪与阿尔穆汗、伊丁阿訇已经谈完,起身笑道,“卢老板,东西还满意?”
“很满意!”卢灿拱拱手。
“满意就好!”罗家峪度步过来,“这东西可以匀给你,不过,你得让我做个明白人,这件瓷器又有什么不同?”
没有捡漏的心思,自然也就不怕给对方说明白。
卢灿扶着大罐的罐口,“这是马都八窑烧制于信修浮女王时期的褐釉贴塑人物大罐。要比您家的那些盘盘盏盏,年代早,工艺上也比较复杂,称得上是马都八窑的代表作。”
很坦荡,评价也不低,给出的价位也不错,罗家峪也就没理由挑剔。
罗星河带人离开,再去搜罗瓷器。
乐颂更关心这次赌石事情,伸手拍拍罗家峪胳膊,“老罗,刚才卢先生就这次赌石,有个新提议,我给你说说,你做个决策。”
其实罗家峪已经听见刚才卢灿他们的谈话,故作不知,哦了一声,“什么提议?”
卢灿的建议很简单,乐颂三言两语就介绍完。
罗家峪看看卢灿,有看看杨天和,几秒钟后,忽地一笑,“好啊!卢先生尊敬简老,我要是驳了这番心意,岂不是不开眼?就这么定了吧。只是……天和,你确定就安排在今天下午?勃固?”
没等杨天和回答,卢灿一抬手,“都挺忙的,简老也不会在缅北待多长时间!我看……就今天下午,勃固有玉石市场吧?罗老您安排人圈一个起来,或者找个毛料库房也行!”
讲真,罗家峪和乐颂都摸不清卢灿与杨天和的用意——虽然猜测卢杨二人想要“送”利,可他们依旧有些怀疑,因为这不是杨天和的风格,也不是卢灿的做派。
罗家峪揉着下巴想了会,抬头笑道,“圈市场,怕是来不及,要不……我罗家有几个仓库,里面还有不少毛料……卢先生,天和,你们觉得合适吗?”
罗家峪终究还是不放心,将赌石地点按在自家仓库。
杨天和看看卢灿,见他微笑点头,便笑道,“你家仓库就你家仓库,不过,先说明一点,仓库选料,只能一个人!这点没问题吧。”
这又有什么问题?罗家峪几乎没犹豫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