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心的自然是卢灿,他听说过“鹤鸣表”,却从未见过实物。
这只手表究竟是不是梅老先生自己的那只,倒是有一个鉴定办法——当年董天放制作纪念款手表的手法很粗糙,表背面的纹饰与文字,都是他临时压制的,最下面的一行是买表人的生辰日期。
也就是说,只要回去查查,这支手表背面的小字,是不是梅老先生的生辰,就知道结果。
如果是梅老先生佩戴的手表当然最好,如果不是,虽有遗憾但依然是个不错的漏——芝柏鹤鸣表存世量极少,表芯完好的更是少之又少。
“行了,赶紧吃包子吧。”卢灿将手表从蒂姆手中夺过来,重新收入木匣中。
蒂姆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咬了口包子,又弯腰从卢灿的麻袋中掏出一件东西,含糊问道,“这个……机关傀儡人……又是什么东东?”
他拿出的是一个蛋糕底座一样的奇怪铁盒子,锈迹扒拉的,很难看。
铁盒子直径四十公分,厚度约十五公分,在十公分处又有一个隔层,隔层铁皮上面是弯弯曲曲的镂空槽,透过线条能看见夹层的齿轮机关。在铁盒的侧面,则挂在两个破损的铁人偶。
这件东西,实在看不懂。
不知不觉中,卖包子的老汉也挪到圈子旁边,兴致盎然地听着。
卢灿三两口将手中的包子塞进嘴中,又示意蒂姆给自己打手电筒。没想到,卖包子的老汉先将马灯扭亮,搁在卢灿脚边,又抬头冲着卢灿嘿嘿一笑,“老汉我也听听,没妨碍吧?”
卢灿冲他点点头,伸手从铁盒子底部,摸出一根上发条的钥匙,拿起盒子转了转,找到侧面圆孔,将发条钥匙捅进去,左右拧了拧,然后又将挂在侧面寸高的一男一女铁人偶,插在铁皮的镂空槽中。一切准备妥当,他开始给上发条,动作颇为小心。
只见,随着发条的拧紧,两只铁人偶开始在铁盒子内沿着镂空槽滑动,颇有些双人舞的意思。
蒂姆嘴中没咽下去的包子,猛地喷出去。好在他扭头快,没喷在卢灿脸上。
旁边卖包子的老汉,也是目瞪口呆。
我去!这东西有意思呀!一时间,蒂姆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这是……”
刚才在人家摊位上,卢灿没好意思演示,这次演示,他自己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件玩具竟然还真的能动!不过,他的惊喜之情并没有显露出来,故作平静道,“你刚才说的对呀,这就是机关人偶,从欧洲传过来的。这件机关人偶,大约是嘉庆道光年间,京城富贵人家给孩子买的洋玩具。”
“嘉庆道光的玩具……现在还好使?”这次惊叹,是卖包子老汉发出的。
卢灿屈指在“铁盒”的外壁敲了敲,声音发闷,“这是铜胎珐琅,不是铁皮搪瓷的。里面的机关,估计也是铜质的,所以才能保存这么久。”
“啧啧,稀奇!”卖包子老汉察觉自己靠的太近,蹲着地上往后挪了一步,又赞道,“宝贝!”
“宝贝算不上,倒是挺稀奇的。”卢灿笑笑道,“真正的宝贝,在紫禁城呢。故宫里面有两台座钟,上面的机关人,能一边报时,一边书写‘八方向化、九土来王’字幅,那才是真的宝贝。”
“还有这种东西?”蒂姆被卢灿说得发懵。
“有两件!”卢灿伸出两根手指晃晃。
“一件是伦敦着名的钟表制作者威廉森,制作进贡给乾隆的铜镀金写字人钟,这座钟能写汉字‘八方向化、九土来王’,写字的同时写字人的头也会随之左右摆动。乾隆非常喜欢,赏赐给威廉森不少好东西。”
“结果,法国传教士汪达洪不服,他同样设计了一款写字人钟。他的座钟不仅能写汉字‘八方向化、九土来王’,还能些满文和蒙文。”
“这两台座钟才是真正的国宝,即便是法国和英国,都没有类似的东西。”卢灿朝故宫方向努努嘴,“喏,都在故宫,以后说不定我们还能看见实物。”
相比较那两台写字人钟,眼前的起舞人偶,就很简单,只是利用擒纵系统,让凹凸槽中的人偶滑动,再利用槽面的浮动和人偶的转体,造成一种视觉上舞蹈效果。
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是蛮难的。
所以,这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玩具,修饰一番之后,其实是可以入西洋馆展览的!
“哎呀,老头子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那位老汉似乎是蹲久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卢灿,“这位小哥儿的眼力是正好,见识也广!”
卢灿只当是对方的客套话,笑了笑,简单收拾,就等蒂姆吃完包子再离开。
孰料,卖包子老汉又说道,“小老弟眼力这么好……能帮老头子我,看看这件东西值不值钱?”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灰色手帕包裹,递到卢灿面前。
把卢灿整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