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灿等人一下车,卢伟生就站起身来,目光疑惑。魁北克华人不多,敦克镇更少,只有他们一家,眼前这五六位华人,几乎肯定是来找自己的,只是,面孔都很陌生。
一位壮实的中年人上前,笑着问道,“卢伟生先生吧,令尊卢讳嘉维?”
一口熟悉而又陌生的闽南话,让卢伟生愣了愣,又点了点头,“我就是卢伟生,家父已经去世,你几位是……?”
那位中年人又问道,“令祖上,是不是卢公文举?”
卢伟生心中一咯噔,隐约猜到些什么,卢嘉维生前对他说过祖上的事情,只是……实在难以置信。他面露诧异,连连点头,“我家确实出自文举公,你们是……?”
这时, 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出来, 对他躬身施礼,“侄子卢灿,出自新会卢氏,为卢公观恒六世孙, 卢公文锦一脉五世孙!见过大伯!”
卢伟生脑袋嗡一声, 身体晃了晃,又慌忙伸手托了卢灿一把, “卢灿?好好好!”
他在襁褓时, 就被父母带到北美,对新会卢氏几乎没印象, 但是, 卢嘉维生前在他面前经常念叨,说故乡的事,讲卢家的过往, 因此,他对卢家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不像他儿子,连汉语都说不利索。
这种乡土之情,海外华人中,一代代急剧变淡。
卢伟生挽着卢灿的胳膊,上下打量着,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这几位又是……?”
卢灿笑着抬手介绍, “这是我王大柱王叔,我家最近几十年也颇为艰难,大柱叔一家一直不离不弃陪伴。这是我郑光荣郑叔,先父好友。这是大柱叔的孩子, 王小虎。阿忠、陈晓,是我家员工……”
卢伟生听到“先父”一词后, 眼眉挑了挑,想要追问, 又忍下来,和几人一一握手, 连阿忠、陈晓也没放过——他没想到两人是保镖, 还以为是公司的正式职工那种员工。
“快快!进院子坐!”他拉着卢灿的胳膊,另一只手连连招呼, 又对院子内大声喊道,“贾米特!贾米特!迈克尔!快出来!”
卢伟生家的住宅, 其实就是他家农场的库房,l型结构, 长长的一溜是库房及仓储间, 最顶头的才是家人住的二层木板楼,因此,从院门口走进去,还有点距离。
听到卢伟生的喊声,旁边的一间库房中,出来一位白人中年妇女,身材略胖, 头扎紫色纱巾, 身上系着橙色围裙,似乎刚才在忙着农活, 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疑惑地看着丈夫,“这几位是……?”
“阿灿, 这是你婶子贾米特!”卢伟生对卢灿介绍一句后,又对妻子兴奋地伸手示意,“贾米特,这是我故乡的卢氏亲人,他们专程来这里找我们……迈克尔那小子呢?”
贾米特一愣,结婚三十年,也没听说过丈夫家有亲朋旧故,这些人来干嘛……
本能的,她想的有点多。
她的目光在卢灿几人身上扫过之后,感觉这几位不太像“穷亲戚”……很替丈夫开心,笑着对几人摆摆手,“欢迎你们来做客, 快进屋坐!”
不是说她眼皮薄,有关“穷亲戚、富亲戚”, 初见面都会有下意识判断,这是人之常情, 贾米特没表现得很疏远,已经算是贤惠的。
大家重新打过招呼,继续往住宿楼走。
卢伟生眉头微皱,问道,“迈克尔那小子,还没起来?”
卢灿几人面面相觑,这会早已日上三竿,快到九点钟,他家儿子还没起床?
讲真,卢家没有懒汉,即便是卢灿渣一些,可论到勤奋,那还是没话说的。今天刚找到卢伟生,就遇见他儿子上午九点还没起床……
王大柱和郑光荣对未曾谋面的迈克尔,自然也就没多少好印象。
两人眼神交汇,有些想法,几乎不谋而合。
卢嘉锡想要寻找卢家宗亲,肯定是为了找到当年失散的族人,可是,如果往深了挖,找这些族人干嘛?无非是希望能从这些族人中,发掘一些可用、可信任的人才,壮大整个新会卢氏。
上午九点还没起床的人,能担纲卢嘉锡的期望吗?
虽然还不能一语断定,可很明显,迈克尔在两人心中已经丢掉不少印象分。
贾米特隐蔽地白了眼丈夫,又看看客人,笑道,“迈克尔昨天参加魁北克大学里穆斯基分校的橄榄球赛,你们知道的,橄榄球比赛很累,他今天多休息片刻。”
橄榄球什么的,王大柱和郑光荣不懂,卢灿倒是挺好奇的,笑着问道,“迈克尔……还是穆斯基分校橄榄球队正式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