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基廷的决策,其实没错。
在年假之前宣布经济改革政策,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收集社会反响,以便于调整。
但是,他和他的团队忽略或者说低估了一件事——澳洲联邦放圣诞假期,学的是英国,一放就是十天,可是美国的圣诞假期,只有24日下午和25日全天!
可能在保罗·基廷看来,澳元是小币种,即便在国际外汇市场出现变故,影响不大。
毕竟,大盘在悉尼。
他的团队这么想,能理解。
1983年,除了澳洲联邦储蓄银行之外,仅有伦敦期货市场、芝加哥期货市场以及新西兰金融市场,允许进行澳元外汇交易,而新西兰金融市场几乎被澳洲联邦控制,所以国外能操作澳元汇率的,只有芝加哥和伦敦。伦敦新年假期比澳洲联邦更离谱,直接从12月25,放到1月5日。
因此,掰着手指头算,也就芝加哥金融市场一家可以在澳洲年假期间,交易澳元外汇。
再从交易量上分析,他们似乎也不用担心。
新西兰与澳洲联邦一衣带水,经济一体化,经济几乎被澳洲联邦掌控,1982年的澳元外汇的交易量在800亿澳元左右;伦敦的澳元交易量,1982年为550亿澳元;芝加哥金融市场交易量也只有700亿澳元,而整个澳洲的澳元交易,去年能高达6万亿澳元。
可以说,大盘稳稳在握。
即便芝加哥市场出变故,700亿澳元的小盘子,能蹦出什么幺蛾子?
这里需要解释,澳元在澳洲资源未全面开发之前,确实是小币种,影响力很小。
但到了新世纪后可不是小币种——2013年9月6日,国际清算银行发布了三年一度的全球外汇市场成交量调查,澳元排名第五,而人民币排名第九。一直到2019年,人民币的外汇交易量和影响力,才超过澳元,达到第五名,而澳元紧随其后,位居第六。
也正是基于这一现实,保罗·基廷和他的团队,并不认为年假期间,能出什么变故。
12月26日,周一,美国人照常上班!芝加哥期货市场和纽约金融市场,照常营业!
金融圈子的嗅觉,极其敏锐。
上周,澳元宣布汇改的当天,悉尼和伦敦金融市场,有机构狙击澳元的事情,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芝加哥不少中小型金融机构,本着有人捣乱我也凑凑热闹,反正是小盘,陪不了多少,万一正在硬钢澳元的那家大财团赢了呢?自己岂不是也能赚一笔。
于是,抛售澳元,从这些中小金融机构开始。
澳洲依旧在年假中,澳元兑美元的汇率,却开始出现波动。
几家规模稍大的投资公司和对冲基金,需要从银行调集澳元,反应迟缓一些,等他们出手,时间已经到中午。芝加哥期货市场的交易时间为09:30——13:15,到了下午1点钟,抛售澳元突然在芝加哥掀起一阵风潮——闭市前短短半个小时,芝加哥金融市场抛出44亿的澳元交易单!
澳元对美元的汇率,突然破0.7,降至0.694!
保罗·基廷正在新西兰度假,接到这条消息后,整个人都懵圈。
大盘封盘,芝加哥小盘市场,竟然硬生生将澳元汇率打压了2.2%?
要知道,周五下午康望团队抛出25亿澳元,再加上伦敦康丁抛售17亿澳元,一共也就降低1.8%。旅游度假之前,他还和储备银行总裁高恩克开玩笑说,等节假后上班,一举让卢灿从富豪榜除名!
如果芝加哥市场每天打压个2%,按照这种速度,等自己上班时,澳元兑美元的汇率岂不是要被打压十几个百分点?自己究竟要面对多大的窟窿?
他匆匆结束假期,一边安排团队做出最坏的应对准备,一边订机票,前往纽约。
保罗·基廷知道自己年轻,在北美没多少人际网络,因而特别拉上联邦储备银行总裁高恩克随同——去年八月份联邦储备银行去美联储以黄金置换美元,就是高恩克负责。
高恩克在入主联邦储备银行之前,一直在美国大通银行担任产品副总裁,在北美金融圈有相当广的人脉网络。
保罗·基廷此行纽约,并非去找美联储——黄金跌价,现在再卖给美联储,很不划算。
而是想找大通银行和花旗银行等大银行,想要从这几家知名银行中拆借一部分资金,可以用储备银行的黄金做抵押!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高恩克登上飞机的同时,量子基金的副总裁保罗·罗杰斯,富达·麦哲伦基金的执行总经理洛克·安菲儿,富兰克林·邓普顿基金的副总裁穆雷博士,三人也刚好扎上安全带,准备飞往悉尼!
有关量子基金,不解释,不过,此时的它,还是个小弟。
富达·麦哲伦基金成立于1946年,是八十年代世界上最大的基金公司,基金掌管人为“金融界天使”支撑的彼得·林奇,今年刚满四十岁!
富兰克林·邓普顿基金,背后是强大的“强生资本”,现任掌门人麦朴斯博士,曾担任很长时间的哈佛大学数学系教授,后世,他与巴菲特、彼得·林奇并列为“全球十大基金经理”。
保罗·罗杰斯、洛克·安菲儿以及穆雷博士,可以说都是各自基金公司的精英。
他们来悉尼,还能为什么?
康望在年假前的突然一击,让狼,嗅到血腥味!
这三位都是受命过来,一探究竟——究竟谁在和澳洲联邦政府硬钢?
有没有机会拿下一块肥肉?谁的都成!
没错,谁的都成!
不要以为基金公司做汇率就一定往死了打,赚取政府储备金,他们同样可以选择在低位时买合约,帮庄家抬盘割散户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