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眼中,世界只有黑白,随着年纪的增长,黑白重叠的灰度世界就成为了主世界。
第二天一大早,卢灿还在睡梦中,穆婶就过来敲门。
这种行为要是放在沙田大院,边婶就绝对不敢,可穆婶不同,她没有那种打扰主人休息的意识,单纯的觉得,既然有人上门来找,就应该尽快通知家主。
卢灿翻了个身起床,又伸手帮田乐群盖好身上的被单,去洗漱前,在二楼窗户前向院子里看了眼,楞了一下,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站在别墅铁门前的这位,三十出头,是冯金喜的长子冯日新,卢灿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冯金喜早年离异,前妻带着儿子冯日新远走澳洲。今年7月,冯金喜六十寿,冯日新回港为父亲贺寿,当时卢冯两家正处于蜜月期,卢灿自然也要过去祝贺,因而与冯日新见过一面。
与冯金喜的商贾巨子身份不同,冯日新并没有经商,而是在墨尔本大学任职工程学讲师。
寿宴上,卢灿与冯日新聊得很不错。在卢灿眼中,这是一位很儒雅的学者,也很安静,与他的异母同胞弟弟冯进钺的咋咋呼呼模样,完全不一样。
冯日新并没有表现出对父亲财产的觊觎,甚至卢灿都能感觉出来,冯日新对冯金喜的疏离,寿宴之后,他更是很快回到澳洲。
卢灿对他印象不错,不过,一面之缘而已,不会有多少交情。
正因如此,卢灿才有些诧异,怎么是冯日新来武吉知马别墅找自己?换成冯进钺,他都没这么惊讶。当然,冯进钺那二货,估计也没那胆量。
卢灿出房门,站在二楼走廊,冲冯日新喊了一声,笑着招招手,“维森特,你怎么来了?”
阿忠听到卢灿声音,闪开身,让冯日新进来。
“维文,打扰了!”冯日新朝卢灿微微鞠躬。
卢灿对他笑笑,“你在客厅等我片刻,刚起来,还没洗漱呢。阿忠,你让穆婶泡杯茶。”
旁边的温碧璃房门打开,露出小脑袋,朝卢灿眨眨眼,低声问了句,“谁啊?”
“冯金喜的大儿子,冯日新。”卢灿被她的小模样逗乐,伸手在脸上掏了一把,低声回道。
“哦,那八成是为了他爹的事。”说着,她把卢灿往房间里拽拽,“进来刷牙洗脸,要洗澡吗,我给你准备衣衫。”
几个房间都有洗浴间,卢灿的衣服更是常备。
等卢灿下到客厅,已是十多分钟后的事情。冯日新坐在客厅沙发上,两只手肘搭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双手捧着茶杯,玻璃杯中绿茶却丝毫未动,很明显,他在出神。
“维森特,你怎么来新加坡?”卢灿走下台阶时,笑着问道。
冯日新站起身,搓了搓双手,有点紧张,“昨天,凑巧给我爹打电话,得知你和他闹矛盾。我就是想过来……问问,你俩究竟怎么了。我问他,他也不说。”
很直白的问话,符合学者的身份。只是他的消息渠道,八成不是凑巧,而是从报纸上看到的。
至于他说的,冯金喜不告诉他原因……以冯金喜的个性,很有可能。
这么直白的问话,倒是让卢灿有些难以回答。
“我也不知道冯叔怎么想的,可能这次港股回升,让冯叔又找到自信吧,想要从卢家拿回属于新鸿基的股份吧。”卢灿扣了扣眉梢,选择实话实说,毕竟,他还不想将恩怨带到冯日新的身上。
“前面借贷的旧账,这事你知道,咱就不提了。八月份大华银行入股新鸿基,接盘百利达所出售的新鸿基股份,也是受你父亲的邀请,大华银行就这么成了新鸿基第一大股东。你大概也清楚过程吧。”卢灿问了一句,等冯日新点头后,他才继续说道,“我知道新鸿基是冯叔的心血,因此,只是象征性派安德烈去担任总裁,新鸿基的具体事务,依旧交由你父亲掌管,然后九月、十月,新鸿基度过难关,赚了一笔钱。”
这些事情,冯日新大概清楚,没有插话。
“到了十月下旬,我突然接到一位股东的电话,说冯叔私下联络好几位小股东,准备推进新鸿基银行上市,不仅如此,冯叔还联合美林证券的布鲁格,准备逼迫大华银行分割出上市股份。”
卢灿的神色似乎有些无辜,摊摊手继续说道,“公司上市,这么大事情,不仅我不知道,连安德烈这位总裁,也被隐瞒,还打算分割大华银行所占股份……你替我想想,我接到这个电话时的心情?”
冯日新眼神一凝,意识到卢灿这话未必假,可能真的是父亲想要拿回公司股权而使用的套路。只是,他还想试图证实一下,插话道,“维文,你没给我爹地打个电话问问?”
卢灿耸耸肩,“我问布鲁格了,他告诉我有这么回事,我还有必要问你父亲吗?整个合作过程中,我自问没有对不起冯家的地方,可是你父亲怎么回报卢家的?”
“但凡你父亲真诚一点,找我爷爷或者我说一声,想要从卢家回购部分股权,我们也可以坐下来商议!没有必要采用董事会逼宫这种手段吧?”
“人证、例证我手中都有,可我一直没有安排人对媒体披露这件事,不是卢家好欺负,只是不想把这件事做绝!可是,维森特,你看看,你父亲在媒体上怎么攻击我卢家的?”
卢灿说到这,似乎很愤怒,一副受迫害模样。
其实,商业上的事情,没有对错,只有手段高低之别。
从冯金喜的角度来分析,就能推出卢家步步设套想要夺走新鸿基银行,冯家不得不反击的说法。
卢家真的那么无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