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自己不懂藏文是什么罪过似的,卢灿微笑摇头,“每一门语言都博大精深,学习起来都要耗费很多精力,你老觉得我应该懂?”
“可是,艾伯特(饶老的英文名)精通藏文,你……没和他学习?”李约瑟依然难以置信。
这句话的意思等同于“这么好的老师在身边,你竟然没有跟着学习?”
这就有点打脸了,卢灿笑容有点尴尬,摊摊手说道,“事实上,最近两年,我的日常重心,都在生意场上……”
李约瑟忽然想起卢灿的身世,啧啧两声,又摇摇头,似乎在感慨,这么好的学习苗子,却不得不去经商。这种感慨,卢灿见得多了,是不是真的是学习苗子,他自己心中有数。
“这是《甘珠尔》贝叶经中的一部分,你应该听说过《象雄大藏经》吧?”
没等李约瑟教授说完,卢灿脑袋嗡的一下,插话问道,“这是哪个版本的《甘珠尔》?这是曲钦版还是绰斯甲版?还是康熙手抄本?乾隆内务府本?”
他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喷涌而出!略显失态!
李约瑟一愣,不是说不懂藏文吗?
卢灿扬扬眉,不懂藏文,不代表他不知道《象雄大藏经》!
无它,这部经卷辑录,实在太有名!
它的编撰者,据说是雍仲苯教的创始人辛饶弥沃佛祖。
在《苯教历史源流》里有记载,幸饶弥沃佛驻世时亲自宣讲由弟子们记述,并召集众多苯教弟子一起,逐字逐句校对过汇编而成的,最终成本两千多函。
这两千多函中,又分为《甘珠尔》和《丹珠尔》两藏。
“甘珠尔”出自于藏语“kanjur”的音译,大意是“佛训佛诫的翻译”,称之为“正藏”;“丹珠尔”出自于藏语“bstan-hgyur”,意思是“佛语的论述、注释”,又称之为“副藏”。
剥去宗教外衣之后,就能发现,《象雄大藏经》虽然名义上是经书合辑,实则是一部规模宏大的象雄古国全景百科全书!
包含了天文学、历算学、哲学、语言学、医药学、工程学、技术学、宗教学、因明学、辩论学、地理学以及超度、占卜、梦兆、招财、沐浴、招福、石碑铭文、雕刻、美术、舞蹈、音乐,乃至民风民俗,礼仪规范等等各个方面的知识。
堪称古象雄文明的“活字典”。
《象雄大藏经》内容原本篇幅浩大,历经数千年岁月变迁,其中一些内容已轶失不存,现存世的究竟还有多少,此时没人统计过。不过,2013年社科院启动“《古象雄大藏经》汉译与研究”时,有人做过调查,存世仅有178部!
李约瑟教授伸手打开玻璃柜,双手捧出一函,放在卢灿面前,笑道,“这是乾隆朝内务府的泥金写本,一共三十六夹,是我前些日子从巴黎的一位收藏家手中买下来。我正准备组织熟悉藏文的人进行研究呢……嗐,我还以为你懂藏文,刚才还琢磨着,邀请你加入我的研究小组呢!”
难怪他听说自己不懂藏文时,表情那么夸张……
先看看这闻名遐迩的《象雄大藏经》吧。
清朝官本《象雄大藏经》,一共有两个版本。
其一是康熙手抄本。
康熙八年,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德丹活佛,入朝觐见,得康熙应诺,在清朝的龙兴之地建设瑞应寺,即今天的辽宁阜新瑞应寺,并赐“东藏”之名。
同年,康熙皇帝命人手抄《象雄大藏经》两部,一部赏赐给瑞应寺,另一部存入内务府。由于当时的《象雄大藏经》已经不全,因而只抄录了《甘珠尔》一藏。
其二就是乾隆内务府泥金写本。
乾隆三十五年,即公元1770年,乾隆皇帝为庆祝其生母崇庆皇太后八旬万寿,特颁旨御制金书《甘珠尔》。乾隆本以康熙八年写本为祖本,誊录而成,全部为108函(夹)。
内务府泥金写本制作的非常精美,卢灿面前的三十五函就是内务府泥金写本……不对,刚才看错了,应该称之为“夹”!
此经为长条散叶梵夹装,外包经袱,上下红漆描金木夹板,彩色经带捆扎,每夹一函。
因为上下为木板,颜色又与经袱色泽相同,卢灿还以为是书函装呢。
卢灿伸手解开捆扎的彩色经带,打开经袱,嘶了口凉气——
首叶经头板裱磁青纸,上面覆盖红黄蓝绿白五色经帘,中间凹下部分书梵藏对照金字,两边彩绘佛像二尊。装饰纯金欢门,镶嵌珍珠、珊瑚珠、松石等
经叶由深蓝色磁青纸托裱而成,四周单栏,栏线外泥金描绘八宝缠枝莲纹。
经叶两面用泥金精写正楷藏文,分别书写目录和经文,每面写8行。
首函有“乾隆三十五年七月二十五日御制甘珠尔大藏经文序”。
这个字为什么卢灿又能看懂呢?因为序文和目录,用汉、满、蒙、藏四体文字对照书写。
但仅此一次,其它文字或藏文,或梵文。
经叶以藏文字母为序,依次叠放,每摞经叶的四个立面均饰以泥金彩绘八宝图案,既显示了藏经的庄严肃穆,又避免了经叶叠放时发生错乱。
太特喵的精美了!
卢灿如何不心动?他扭头朝李约瑟笑笑,“约瑟教授,这些经函……属于你个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