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中只有管家和佣人,没看见加尼森和波廷格夫人。
马特进门时随口问道,“夫人不在家?”
管家马上微微躬身,回道,“夫人和朋友去公司处理事情,需要我联系她吗?”
“嗯,你告诉她一声,卢先生和哈利法来了,准备晚餐……”
还没等马特说完,卢灿连忙举手打断,“波廷格先生,不用!我晚上还有活动需要出席,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还是看货吧。”
“那……好吧。”马特也没再挽留。
卢灿朝他笑笑,目光很快又落到院子中的花圃。额,那件紫砂四爱盆栽还在那里,刚才所谈的交易,是包含这件东西的。
这次,他什么都不用忌讳,直接走过去看看花盆,又示意阿忠和阿木过来,将盆栽侧翻过来,露出盆底,盆底有楷体竹刀刻闲款“水浸一天星孟臣”,旁边有“永林”篆书小印。
喔噢,惊喜!竟然是清早期名家大作。
惠孟臣,明末清初的紫砂名家,他的梨形壶被称为“当世一绝”,专有称呼“孟臣壶”。
十七世纪末外销欧洲各地,对欧洲早期的制壶业影响很大。据说安妮皇后在定制银质茶具时,要求模仿惠孟臣的梨形壶。
惠孟臣跨明清两朝,留款上有着明显区分,明朝时多留“孟臣壶”、“文杏馆孟臣制”、“荆溪惠孟臣制”、“惠孟臣制”、“孟臣制”等;入清以后,多留有闲章诗句款,“水浸一天星孟臣”、“叶硬经霜绿孟臣制”、“烟村四五家孟臣”或“云入西津一片明”、“寸心千古秀”等。
他的刻款书法秀娟,不离唐贤风格,笔法习唐代大书法家褚遂良。
“永林”是惠孟臣的字号。
惠孟臣的紫砂壶常见,他做的紫砂花盆,还真的很罕见。
这东西,算是不大不小的漏。
“少爷,这棵树,扔了?”阿忠伸手准备将盆中的黄杨拔掉,阿木机灵,拉住他的胳膊抢先问道。
这根黄杨盆栽,遒劲有力,颇见功底,拔掉有点可惜。卢灿看看马特,“波廷格先生,要不要找个容器,将这颗盆栽挪过来?”
马特看了眼,他对这种东方式盆栽“老态龙钟”的模样,不算喜欢,便笑笑道,“要不,盆栽送给你吧,你可以移栽到蓝贝斯的院子里。”
得,那就一道打包带走。
卢灿又重新看过一遍青铜器,确认没问题,阿忠、阿木,在波廷格家佣人帮助下,开始一件件的打简易包装,送回蓝贝斯别墅后,再精细装箱。
钱货两讫,管家送来咖啡,三人在客厅重新入座。
卢灿试探着问了一句,“波廷格先生,我家的博物馆,一直缺少港岛开埠时的历史文献,你的祖上璞鼎查爵士,是港岛的开埠总督,不知有没有留下一些文字类的物件,供虎博展览?”
天地良心,卢灿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念头,随口一问的。
孰料,对方双手一拍,“啊哈,有的,我这就拿过来,你看看是否合适。”
我去!卢灿一愣,继而大喜,“那真是太好了!”
这绝对是个大惊喜。
原本卢灿以为,既然璞鼎查爵士的爵位被长房继承,那他的那些文字记录或者自传日记,应该在长房手中。之所以问这么一句,是想打探璞鼎查爵士长房现如今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下落。
没成想,马特家中竟然还真有璞鼎查爵士的“文字”物件。
璞鼎查爵士两子一女,长房袭爵,其后人中的一支迁往北美,最为繁盛,留在英伦袭爵的后人中,逐渐沉沦,有不少老祖宗传下来的物件,反而被马特祖父一脉拿到手。
多说一句,璞鼎查爵士迁往北美这一支的后人中,后来还出过一位让中国很不喜欢的人物——马修·波廷格。此人是璞鼎查爵士的六世孙,曾任川疯子的特别助理、北美安全委东亚高级主任,鹰派人物一枚,病毒“污名化”的幕后主要推手。
不一会,马特·波廷格抱着一只红色木匣子过来,放在茶桌上,“璞鼎查勋爵流传下来的文件,都在这里。”
抽开木匣子的木板,里面一叠厚厚的纸质文件,最上面是信件。
卢灿拿出最上面一封,将折叠好的信件展开,有点懵——毛笔书写,楷书汉字,书法娟秀,相当有功底,落款处则是“内务府大臣、礼部尚书、户部尚书、盛京将军,介春落笔。”
晕!这第一份信,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人是鸦片战争条约的签订者——爱新觉罗·耆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