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谦恨恨道:“这还用你说?要是没有你的指使,便是借给魏己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姓沈的请到家里头来。”
“我那也是担心你。”
魏谦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打的什么算盘,你就是不想他折在宫里头。”
赵崇明沉默不语。
见赵崇明默认了下来,魏谦不禁想起了沈鸿儒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于是问道:“你是不是从前救过姓沈的,才让他这么惦记着你。”
赵崇明眉头一皱,转过身问道:“他同你说什么了?”
“倒也没说什么。我原是要给他一笔银子当做诊金,可他却不肯收,说你从前救过他,只当是两相抵下了。”
赵崇明狐疑地看了魏谦一眼,魏谦的解释让他将信将疑。
“嗯。”赵崇明应了一声,转过身继续摊拨着炭火,回答道:“他曾经被无辜牵连入狱,我救过他一次。”
魏谦暗道果然如此。
赵崇明看着眼前通红的炭火,不禁回想起当年在诏狱里看到的烙刑来。
当时他得了沈太医的临终嘱托后,就拖着还未痊愈的病体去求永靖帝,可永靖帝不肯见他,他就只好自己赶去诏狱里救人。
他到诏狱的时候,沈鸿儒正在受杖刑,也幸亏他去得及时,如果再晚去一时半刻,以沈鸿儒那个年纪的身子骨,怕是就要毙命在杖下了。
赵崇明那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东厂的人行刑,情急之下就只能扑在沈鸿儒身上,东厂的人顾忌赵崇明的皇子身份,这才保下了沈鸿儒的性命。
“啪嚓!”炭火的炸裂声让赵崇明回过神来。
那些有关恭王世子的过去,这些年每经想起,都如冷铁一般沉甸甸地压在赵崇明的心上。赵崇明曾无数次想跟魏谦说起,甚至他很多次都感觉魏谦早就知道了什么,可他最后还是害怕了。
可如今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赵崇明心里反而有一种得以解脱的释然。
赵崇明犹豫了一会后,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我早先同你说过,我年幼之时曾在京城里待过一些时日,因此和他相识一场,从前的这些事你若真想知道的话……”
赵崇明话到中途,就被魏谦不耐烦地打断了:“切,谁稀罕听你那些始乱终弃的破事了。”
被魏谦这么一打岔,赵崇明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也顷刻间消散无遗了。
又听魏谦嘟囔道:“还说什么‘还将旧事意,怜取眼前人’,也不知你与别人有多少狗屁的‘旧时意’……”
突然,一道闪电在魏谦脑海之中划过!
赵崇明正哭笑不得,回头见魏谦双目发怔,口中喃喃自语道:“始乱终弃……还将旧时意……崔莺莺……西厢记……”
魏谦双眼越来越亮,而眼神也渐渐从飘忽变得恍然。
赵崇明看出了魏谦的异样,连忙放下夹子,快步走到榻前,出声问道:“怎么了?”
魏谦回过神来,笑了笑,故作随意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着有许久都没有去戏楼里听戏了,倒忽然想去看一出《西厢记》。”
这话题陡转间,饶是习惯了魏谦那跳脱无忌的性子,赵崇明也颇有些猝不及防之感。
赵崇明回道:“你若有心想看,明天我让魏己去请个戏班子回来。”
魏谦立马摇头否决:“不成,咱家哪能供得起那么多张吃饭的嘴?从前就在南京折腾过,实在是不划算,不划算。”
但凡是说到银子的事上,赵崇明知道自己铁定拗不过魏谦,只好道:“也罢。只是近日朝堂上少不得又要生事,等诸般事了,我便陪着你一同去听戏。”
魏谦立马眉开眼笑起来,顺着赵崇明的话,连忙转移过话题,问道:“对了,潘定既然都送上门来了,他又是怎么个说法?可是答应了?”
赵崇明点了点头:“他应承下来了,不过……弹劾的折子由他递上去后,无论事成与否,他都会辞官致仕。”
魏谦不免有些唏嘘,感慨道:“宁折不弯,这倒确实是潘季磐的作风。要说他今日来得也真是不巧,他一定是为了替冯植求情才登门的,难免会以为你是拿冯植来胁迫他。”
赵崇明没有将自己最后许给潘定的承诺告诉魏谦,只无声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先不管他。”魏谦突然双手发力,一把将赵崇明拉到了榻上。赵崇明一惊,赶忙双手撑住床榻,生怕自己压到了魏谦的腿。至于之后要发生什么,赵崇明都不用想,就知道了。
往日里魏谦总会翻身把他扑倒在身下,然后抱着他又亲又啃,老匹夫胡子硬茬,每次扎得他麻痒不已,可魏谦偏就爱摁住他不放,反倒更起劲。
魏谦自然还想照从前一样使坏,可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自己的双腿现在根本使不上力,别说把赵崇明扑倒了,就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魏谦双手扑腾了好一会,最后也只是把自己累得个气喘吁吁,无奈地双手一张,躺倒在榻上,翻起白眼来。
赵崇明见魏谦这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从前老匹夫总是把他压在身下然后放肆施为,如今终究是落到这步田地,倒叫他在上头了。
见赵崇明盯着自己,魏谦冷哼了一声,犹自嘴硬道:“等老爷我腿好了,定有你好果子吃……”
赵崇明只满是笑意地凝视着魏谦,可看着看着,渐渐地呼吸粗重了起来。他学着魏谦从前使坏的模样,低头埋在魏谦的脖颈间,而这次轮到魏谦被胡子扎得发痒了:
“痒……哈哈……痒痒……咳咳”
魏谦笑着笑着,又止不住开始咳嗽起来。
赵崇明立马停住了动作,抬起头来,不放心地盯着魏谦。
魏谦又咳了两声后,反而催促起来:“你这老货,倒是继续啊……”
“可是……”
“可是个屁。”
魏谦骂了一声,然后学着从前小胖子的模样,双手搂住赵崇明的脖子,然后借力支起上身,恶狠狠地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