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百里泽的脸凑地更紧近了,他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即使道歉,我也不见得会轻易原谅你!”
热气呼在黑吟脸上,让她感觉有些不适应。
“百里泽!”黑吟拿手抵着百里泽的胸口,想将他推开,却发现根本推不动,“……你这样看我,是也想刺我一剑么?”
雨终于停下,屋外一片寂静。
屋内也异常安静,黑吟似乎都能听见百里泽的心跳声。
咚、咚、咚……
有些快。
百里泽缓缓起身,然后抬手为黑吟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他轻轻道:
“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我以为……”
“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但那不是事实。”
黑吟打断他的话,她嘴里不停嘀咕着:“自以为是的这个毛病,得改改了。”
“真的只是自以为是么?”
百里泽骤然压下身,黑吟鼻息间的姜茶味扑面而来,他愣了片刻,缓缓开口:“好,今日你刺我一剑,我已记下。”
百里泽盯着黑吟,她那双幽深的眼如无波的古井,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喉结上下滚动,定了定说:“来日,必定尽数奉还。”
黑吟一怔,继而冷笑道:“那你可真是个小气鬼。”
百里泽觉得,黑吟冷笑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冰凌花在颤动。
似是不想看见百里泽,她将脸侧向另一边,神情依旧冷漠,却又在百里泽起身的时候感到心里空空的,手指不自觉在空气里蜷缩起来。
百里泽自嘲一笑,没再说话。
黑吟将自己推至千里,但那枕头旁边的蛊虫却对着百里泽摇头晃脑,十分热情。
他伸出手,十分怜爱地摸了摸虫子的小脑袋,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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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刚刚刺破黑暗,百里泽便被百里江洵召到书房。
书房内,百里江洵端坐在案前,神情严肃。
“川儿,听说你们昨天傍晚去猎杀那条钩蛇了?”
百里江洵开门见山地问道。
百里泽心中一紧,单膝跪地,低头认错:
“不错,但那只是孩儿的主意,百里军只是听从了我的命令。请父亲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人。”
百里江洵沉默片刻,随后扶起百里泽,语气缓和了些:
“我严禁百里军斩杀妖兽,主要是担心有人再对百里军下手。你们这次虽然成功,但难免不会引来更多的麻烦。罢了,以后要小心行事。”
百里泽点头,咧齿一笑道:“这次行动虽然冒险,但好在一切顺利。”
“以后有什么行动,提前告诉我一声,叫上柳新和你一起去。”百里江洵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听你娘说昨晚你受伤了,伤势如何?”
百里泽昨夜下过命令,在场所有百里士兵对黑吟用蛊以及后续事情守口如瓶,否则绝不轻饶,所以百里江洵对此事并不知晓。
百里泽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父亲不用担心,只是些皮外伤而已,许大夫已经给我拿了药,今早起来就可以活动自如了。”
百里江洵点头赞许:“许大夫虽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将他留在百里府,也是府上的荣幸。”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落在窗前,百里江洵起身取下信筒,看过信后,眉头紧蹙。
百里泽询问道:“父亲,是否边境又出了什么事情?”
“近几个月,边境就没有太平过……”百里江洵眉头紧蹙,他轻轻摇头,“我自会处理,你先下去休息吧。”
百里泽应了声,转身走出书房。
刚走出房间,他便看见一袭黑影在樱花之间穿梭。
他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将人拦住,问道:“这么早就准备出门?这是要去哪里?”
黑吟抬起头,瞥了一眼百里泽,简短地答道:“出趟门。”
百里泽注意到她包袱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东西,不由得笑道:“出趟门需要带这么多东西?不会是自知理亏,准备跑路吧?”
黑吟沉默片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最终,她坦白道:“我去不周山,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
百里泽闻言,沉思片刻:“不周山是个好地方啊,我也正打算去不周山一趟。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同行。”
黑吟抬头盯着百里泽,淡淡地说:“非常介意。”
“父亲刚才提及昨晚猎杀钩蛇的事情,他问我,那成千上万条钩蛇,怎么就突然变成血浆了?”百里泽皱了皱眉头,“你猜,我是怎么说的?”
“百里泽,你敢威胁我?”
黑吟上前一步抓起百里泽的领口,目光凶狠。
“你都敢刺我,”百里泽低头看着黑吟,眼神里带着挑衅意味,“我为什么不敢威胁你?”
黑吟轻哼一声,笑着说:“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是小人,你是女子。”
百里泽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
“咱俩凑一块儿,刚好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