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都在关外了,跟运河有毛线关系?这位黄给谏怎么选,都不至于落乡亲的埋怨。而且他是六科廊言官,山东巡抚也不敢对他施加压力。
如果不是当初赵公子和言官们结下了不小的梁子,说服这位其实更容易。
“说来也巧,这位黄给谏与我们昆山县的何县丞乃是同乡同科,虽然后来人家中了进士,我们老何屡试不第,只能大挑来了昆山。不过辽东出来的官员本来就少,他们一直没有断了来往。”
“临来前,老何写了封信,托我捎给他。回头我让马秘书找出来。”赵昊挠挠头道:“我们还可以比照胶莱,同样保证他们一年两百船的运量,让东北老铁们也能卖点山货改善改善。”
说着他在地图上一寻索,木棍便点在了辽东半岛的最南端道:“地点嘛,就放在金州卫,旅顺、大连随他们挑。”
“好嘞。”众人兴奋的应下。看上去毫无希望、一团乱麻的局面,让赵公子一番抽丝剥茧,一下便豁然清晰起来了。
赵昊又针对两名粤籍官员,制定了不同的行动计划。并组建了五个攻坚小组,由在场众人各领一组,分头攻克五名官员。
至于赵公子本人,年纪还小,一张脸实在太嫩。这五位官员又不是西山公司的股东,跟他也没交往,他实在不适合去当说客。还是在家里居中应变的好。
一直到鸡叫头遍,赵昊才完成了全部部署。
书房中,响彻赵公子斩钉截铁的声音:“距离廷议还有三天,三天时间,这五个人必须拿下,本公子不接受失败!”
“还要谨防被人挖了墙角。”赵立本补充道。
“明白!”众人轰然应声而去,接下来将是紧张忙碌的三天。
待到送走众人,赵昊和赵立本在院子里坐下,仰头看着天边的启明星。
老爷子终于可以点上烟,痛痛快快吞云吐雾了。
“估计这两天,老西儿会派人过来聊一聊的。”赵立本过足了瘾,方道:“其实杨虞坡做人还是很到位的,估计这次是没想到,会反应过来的这么快。”
“要不是今天连吃两瘪,孙儿还蒙在鼓里呢。”赵昊双肘搭在台阶上,看着东天上的长庚星道:“现在想来,张相公去昌平,多半是在提醒我,算计我的是老西儿不是他。”
“嘿嘿,差不多。”赵立本不禁失笑道:“这张太岳有点儿意思,好像生怕得罪似的。怎么,莫非他看上了?”
老爷子说着摸摸下巴道:“嗯,他家的女娃娃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我还是坚决站雪迎的。”
“咳咳……”赵公子不禁大囧,哭笑不得道:“爷爷,说正事儿呢。”
“老夫说的就是正事儿啊。”赵立本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才放过孙儿道:“老西儿派人来,见还是不见?”
“不见。”赵昊摇头道。
“怎么,当真发火了?”老爷子奇怪的看一眼赵昊。
“基本是装出来,给自己人看的。”赵昊毫不脸红道:“我还真想跟老西儿做这笔交易呢,大家各取所需、童叟无欺。”
“不过我们确实不能签城下之盟。”说完他正色道:“低不低头还在其次。关键是,就算要起复高拱,这个人情也必须要我们送给高胡子!不跟高胡子谈好互不侵犯条约,我们怎么能放心让他复出?”
“不错,乖孙头脑很清醒啊。”赵立本欣慰的吸一口烟,吐出一串烟圈道:“是让高胡子欠我们人情,还是欠老西儿人情,这里头区别可大了去了。”
说着老爷子嘿嘿一笑道:“其实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再找李春芳一趟,告诉他,要么支持海运,要么就答应老西儿,关门放高拱。估计李首辅八成会转变态度的。”
“那是,李首辅树素来自爱的紧。”赵昊嘴上应着,却暗中翻翻白眼,心说这是什么馊主意?得罪李春芳不说,还会得罪老西儿、彻底得罪高胡子,怕是就连张居正也要捎带着得罪了。
“老夫是逗玩的,可别真去找他。”赵立本在台阶上磕灭了烟灰,按着赵昊的脑袋站起身道:“赶紧睡去吧,不然天都亮了。”
“天已经亮了。”赵昊苦笑一声,正一正自己的发髻,然后起身扶着爷爷进去卧室。
原本叶氏是住在府上的,但后来赵显成婚后,她不想让新娘子看到尴尬,便搬出去住了,因此老爷子只能独守空房。
好在有四个大丫头伺候,夜里也不会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