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厂中都是他的心腹之人,说话也可以随便些。
待到看茶后,冯保便主动道:“叔大,之前腾骧四卫的事情,你没有找我,我很高兴。”
“永亭,我们是朋友,不谷当然不会让朋友为难。”张居正端着茶盏,轻轻撇着浮沫道:“此番,你当知我所为何来?”
“自然。”冯保心中荡漾着激动,恨不得对叔大掏心掏肺道:“是吕用、高相、陶金、许义他们四个,昨天被言官鞭挞之后心里不忿,今日纠结了百余名精干内侍,在会极门埋伏了他们一手。”
“吕用他们怎么猜到,言官今日回去会极门?”张居正不禁略感奇怪。
午门有禁兵把守,自然不合适动手了。会极门是无人值守的内门,确实是埋伏人的好地方。
但今天不是会揖的日子,就连不谷也猜不到言官们会齐刷刷来内阁。
“是我告诉他们的。”冯保坦诚道:“欧阳一敬实在太猛,故而东厂安插了眼线在他家。”
“这样啊……”张居正心说怪不得,那言官们这波输得不怨。
“我还告诉他们,要让言官先动手。”冯保又幽幽说道:“这样到陛下那里,总也有个交代。”
“呵呵……”张居正不禁失笑,可你有一百根棒子。
“这件事,是滕祥授意,司礼监全体同意的。”冯保将司礼监诸位同仁,卖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他相信,叔大是不会害永亭的。
“因为封驳的事情?”张居正轻声问道。
“嗯,还能有什么事?”冯保闻言余怒未消道:“这次言官真把咱家惹火了,所以才会给那几个小崽子支招。”
顿一顿,他又歉意道:“因为怕叔大为难,所以没有提前知会。”
“永亭是个体谅人儿啊。”张居正不禁欣慰一笑,又问道:“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咬牙扛下来呗。”冯保苦笑一声道:“估计万岁对言官也是一肚子火,只要内阁不偏袒他们,问题就不大。”
“永亭你是知道的,不谷对言官向来没有好感。”张居正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道:“不过能控制住六部九卿、大小百官的是元辅,不是我们这三个挂名大学士。”
“在我心里,叔大才是真正的宰相。”冯保诚心诚意说一句,然后才发愁道:“叔大的意思是,文官们会一起上书为言官出头?”
“那是自然,到时候群情汹涌之下,还不知会干出什么惊人的事情。”张居正神情凝重道:“说不定,还会敲登闻鼓呢。”
“啊,声震九重的登闻鼓?”冯保面色一白,他有些被吓到了。真要是闹大了,皇帝说不定就要把他们中的一个或几个,丢给外廷出气了。
“我有个建议,永亭不妨听听。”张居正一脸古道热肠。
“叔大何以教我?”冯保巴望着张居正。
“一个‘快’字!快点禀报陛下,快点做出决定,快点处置完毕!”便听张居正沉声说道:“只要你够快,麻烦就追不上你。”
“叔大是说,赶在文官有所动作之前,把一切搞掂?”冯保明白了。
“不错,永亭悟性就是高。”张居正赞许一声,又幽幽说道:“板子多打在自己人身上,反正是自己人打。少打在外人身上……千万别打出人命。”
“明白了!”到底该怎么办,冯保这下彻底通透了,不由起身抱拳致谢道:“叔大宰相之才,小试牛刀便安排的明明白白。多谢了,就按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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