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苦笑,道:“据说此前,张正龙就已经带了家眷前去赴任,只怕近亲留在关内的不多。是了,还有一件事,这张正龙从贼,据说是蒙古汗的杰作,蒙古汗似乎早就看出张正龙贪财,因此派人与他打过许多交道,只不过张正龙只是贪财货而已,想不到竟是如此丧心病狂。”
柳乘风眯起眼,道:“这张正龙是谁举荐的?”
焦芳连忙道:“乃是刘瑾刘公公保举的。”
柳乘风看了朱厚照一眼,道:“皇上怎么看?”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张正龙贪财,早就受过蒙古人许多的好处,可是单说受了人家好处就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是不可能的。柳乘风敢说,边关那边与蒙古人私自做生意的人不少,许多守关的守将甚至是直接让自己的家人走私财货到蒙古获取高昂的利润,这种事也不算是什么新闻了,可是单单得了好处就反?这是不可能的。
此人是刘瑾的人,现在刘瑾遭受了打击,眼看就要完蛋,他只怕也是一时没憋住,以为自己要遭灭顶之灾,还没等学而报的报纸传过去,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出此下策。
若是用一个字来形容这个守将,那么只能用一个蠢字,人蠢到这种地步,居然也能做守将,柳乘风此时不得不佩服刘瑾的眼光,这死太监真是什么人烂就要什么人。话又说回来,凭良心说一句,人不够烂,也不会投靠刘瑾。
柳乘风方才问焦芳,再问朱厚照,意思已经很明确,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总得表个态,人是刘瑾举荐的,这个责任当然得有人担负。
朱厚照却显得犹豫不决。其实别看平时朱厚照对刘瑾呼来喝去,完全是把刘瑾当奴婢来使唤,可是这个奴婢使唤了十几年,便是养了一条狗,感情也已经十分深厚了,让他处罚刘瑾,显然是为难了他。
朱厚照顾左右言他道:“眼下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现在蒙古人占据了山海关,天下震动,不可不防,既然如此,朕决心与蒙古人决一死战,御驾亲征,与蒙古汗殊死一战,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柳乘风抿抿嘴,心知这时候朱厚照还没有下定决心,不过他并不急,此时听到朱厚照要御驾亲征,他倒是无所谓,御驾亲征便亲征,大不了自己作陪就是。
不过显然皇帝御驾亲征没有这般容易,土木堡之变的教训犹在,皇帝想要亲征,这些人宁可吊死在午门。
杨廷和忍耐不住了,道:“陛下,万万不可,陛下乃千金之躯,岂可以身犯险,我大明有的是忠臣猛将,何劳陛下挂帅?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陛下万万不可置社稷苍生不顾。”
“杨公说的是极,当年英宗先帝差点倾覆了社稷,陛下万不能重蹈覆辙。”李东阳也跟着表态。
便是连焦芳,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话了,无论他心里怎么想,可是这个态还是要表的。他道:“微臣是万万不同意陛下冒险。”
朱厚照眼见内阁大学士统统反对,于是只得把目光转向柳乘风,向柳乘风求助,道:“柳师傅以为如何?”
他心里打着算盘,只要柳乘风同意,到时便可力排众议,不过他哪里知道,柳乘风是绝不可能站在他这边的,柳乘风笑吟吟的道:“陛下的雄心壮志,微臣自然明白,可是此事事关太大,几位老大人说的对,陛下确实不宜犯险。”
柳乘风无所谓皇上亲征是一回事,可是这个态却还是要表的,要是今天他在这里表态支持皇帝亲征,那么这个责任可就大了,将来要是皇上稍微有一丁点的闪失,他柳乘风纵有天大的权柄和宫里对他的信任,那也是粉身碎骨。便是亲征有九成胜利的把握,柳乘风也冒不起这个险,所以柳乘风必须反对。
朱厚照顿时有些生气了,道:“你们总是提英宗,可英宗先帝只是马失前蹄,太祖和文皇帝也都曾亲征,他们可以亲征,为何朕却是不成?”
杨廷和板着脸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陛下若是想亲征,微臣宁愿死谏,此事还是不必再议了,有这功夫,还是多花费在下旨勒令各地勤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