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道:“殿下认为,这天下是内阁的,还是朱家的?”
朱厚照不禁道:“江山社稷自然是朱家的。”
柳乘风道:“这就对了,所以对我来看,内阁并不可怕,只要这大明朝还姓朱,诸位又何必庸人自扰,内阁就算想对商行动手,可是这商行和皇家休戚相关,便是让他们搬弄是非,让他们去查又何妨?说句实在话,商行的事,这两年我没有管,我也知道,这做生意,有些时候就免不了要触碰些不该碰的东西,尤其是出海贸易,若是真正做到正儿八经,只怕这商行早已关门大吉了。
商行这东西有坏也有好,作奸犯科的事有,可是不说别的,单说这商行上下,有多少人混着饭吃,几十万,这还只是直接受益的,有了这开海贸易,更有不少人间接受益,这么多人吃这口饭,我就不信,他内阁真要拆这个台,他们要拆这个台也好,那么就让他们来碰碰看。”
柳乘风这一席话,实在有点儿裹挟民意的意思,说句实在话,内阁当真想要寻商行的麻烦,让商行过不下去,这天下立即便有几十上百万人失业,柳乘风相信,内阁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过这句话确实让人茅塞顿开,成国公世子朱麟不禁拍着膝盖道:“是啊,我们怕什么?他们真要对商行动手,我们就算怕,难道内阁就不怕?说句难听点的话,真出了事,那也是他们担着。”
寿宁公张鹤龄道:“不错,怕个什么,宫里也不可能坐视他们胡闹,回去的时候,我进宫一趟,先和张皇后吹吹风。”
方才那说话的朱麟道:“我爹在南京那边倒也认识不少人,若是真有御使站出来,咱们让人针锋相对,也不怕他。”
其余人纷纷献策,这个道:“不过他们要查,咱们也不能闲着,无论如何,总得把一些东西藏起来,尽量让他们查无实据的好,这个事包在我的身上。”
那个道:“咱们可以请一些从商的士绅老爷一起联名上个请命书,还就不信了,他们能一意孤行。”
朱厚照听的大家纷纷出谋划策,顿时也是激动了,绞尽了脑汁,道:“本宫……本宫若是有机会,自然也会向父皇进言。”随即他又苦笑,道:“说句实在的,父皇宁可听内阁的,也未必愿意听本宫的,其实还是柳师傅的话父皇肯听。”
柳乘风微微笑道:“其实这是太子殿下太紧张了,其实不必怕什么,你瞧,大家一起同心协力,这商行现在看来是不是没有这么软弱可欺?”
柳乘风的作用其实就是给大家提供了勇气,现在大家都指着商行吃饭,更重要的是,在座的人其实并不是当权派,虽然没有当权,可是高贵之人有之,富可敌国的人有之,每一个人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像在朝的那些人一样做出点事出来,而这商行其实就是一个平台,商行也有广阔的空间,数十万人的生计,近十万人的武装,还有与所有工坊息息相关的生意,更有与天下各藩国打交道的本钱,这一些,其实给大家带来的不只是赚钱这么简单,更是一种自己能说话能做事的快感,就如那张鹤龄,张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如今也算是富可敌国了,可是他对商行的事仍然热衷无比,以股东自居,只要人在京城,几乎对股东局的会议一场没有拉下,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张鹤龄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决策的感觉。
其实太子也是一样,别看他身份高贵无比,可是在皇上和朝臣们看来,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所以他吃饭有人要说他,穿衣有人要教他规矩,甚至是说话都有人在说他,名为太子,其实不过是个圈养的金丝雀,可是在这里,他能在这里寻到的何止是金钱,更多的是享受其中的过程,商行因为他的某种决议大赚一笔,他会激动的手舞足蹈,有藩国对商行施压,他会义愤填膺,当他在股东局极力支持报复,甚至他的计划得以实现时,那种畅快的感觉又是何等的难忘。
在这里,他不再是别人眼里的孩子,也不是大明那必须循规蹈矩的太子,这里的规则,掌握在在座所有人手里。
因此从一开始,所有人都无路可退,他们绝不能妥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