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嫣然一笑,道:“就算是鬼主意,那也是为了宫里,陛下,臣妾本来是不管宫外的事的,妇人干政是本朝的大忌。不过有些话却忍不住想说一说。开海对宫中有利。禁海,对百官有利,百官们可以为一己之私而坚决反对开海之策,陛下难道就不能为厚照而开放海禁?”
这一句话让朱佑樘不由意动,厚照,厚照……可以说,朱佑樘今日所做的一切,为的都是朱厚照,为了王朝血脉的延续,为了自己的嫡亲血脉可以少一分担子,这肩头的重担,朱佑樘独自扛了起来,一扛就是十几年,风雨无阻。
朱佑樘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的苦涩随即收敛得无影无踪,那一双眸子散发着锐利的光芒。他轻轻地捏了捏张皇后的柔荑,沉稳而有力,镇定自若地道:“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朱佑樘不再提及这件事,转而道:“皇后的身体还是要多保重,朕这几日,只怕没有功夫来看你了,太医开的药方切记着要按时服下。”
张皇后寰首道:“臣妾不过略染风寒,陛下不必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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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朝廷百官们听到了一个传闻,说是在聚宝楼,有人公开议论起开放海禁的事了。
原本只是聚宝楼的一些商贾,倒也没有引起衮衮诸公们的注意,士农工商,商贾是什么?商贾就是贱民!这些人能有什么话语权?想开海?那是做梦!太祖先皇帝和文皇帝定下的祖制还在呢,难道还能翻了天了?
不过这一番议论也让不少人为之恼怒,商贾们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议起国事来了,这是他们该议的吗?简直岂有此理!
一些衙门里已经开始疯传起消息来了,起先还只是商贾们议论,现在据说一些年轻的官员似乎也开始议论起开海了,甚至在衙门里引发起了一场争议。
一下子,包括许多朝廷的大佬们似乎也警觉起来,他们清楚记得十几年前,皇上刚刚登极的时候也曾有过开海和禁海的辩论,这场辩论虽然是一面倒地是禁海派取得了优势,可是话又说回来,这样的争议不是什么好事儿。
正如上一次开海、禁海的辩论一样,起初的发展也是有人偷偷议论,最后才摆上了台面,很明显是有人打起开海的主意了。
开海……就意味着江南世家大族们的利益受到最严重的损害,朝野上下,那些江南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不在少数,有的就算不是世家出身,也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可不是小事了,这不是要人的命吗?
京师各部衙堂,一下子变得肃然起来,紧接着,吏部尚书马文升终于站了出来。
国子监是大明的最高学府,也是大明朝廷正儿八经的治学机构,能进入国子监的读书人要嘛才学极高,要嘛非富即贵,而朝廷对国子监也一向重视,毕竟这是大明的人才基地,不可小视。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一些朝中享有才名的官员便会被请去国子监中讲学,虽然只是讲一个时辰,不过官员们似乎也喜欢讲,以显示自己的才学渊博,而学子们也喜欢听,毕竟跟他们讲课的人可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因此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便坚持下来,七月十八,这一日风和日丽,国子监这边早已放了榜告示国子监中的监生,今日吏部尚书马文升会来国子监授课,授课的地点如往常一样,都是在彝伦堂进行。
听到吏部尚书大人亲至,这满监的监生们都有点儿兴奋,监生们迟早要出来做官的,而当朝吏部尚书是什么人?那可是手握天下吏治的人物,若是听听他的课,再能琢磨琢磨他的性子,实在受益匪浅。
所以消息一放出,监生们便都兴匆匆地到了,济济一堂,都在翘首盼着马大人出现。
马大人如期出现,没有穿官府,而是一身儒衫打扮,进了彝伦堂左右张望了一眼,脸上很古板,宛如一个迂夫子一般。
众监生纷纷行礼,马文升只是微微颌首,勉强回礼,随即在人群中扫视一眼,开始讲起了课业。
一般官员来授课,都是即兴而发,随便从四书五经中摘抄一些内容开讲就是,所以马文升也没有免俗,所讲的乃是诗经小雅篇,诗经小雅对监生们来说可谓耳熟能详,不过马文升讲起来倒也不枯燥,三言两句,便将大家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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