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在这战俘营中,长达半年的劳动改造之后,“标兵”杨嗣昌会为了一张奖状而起早贪黑.埋头苦干,会为了午餐时赏赐的肥肉片子而兴奋不已。
之所以会如此积极,是因为他从“劳动”这件事上得到了正向的反馈,比如犯人们的敬佩.管教们的嘉奖,来自旁人的“尊重”让他食髓知味,在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其快感不亚于回到朝堂重掌大权。
而要驯服这马祥麟,除了用这些手段之外,还须发动心理攻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毕竟这家伙是个大孝子。
于是,管教很干脆的告诉他,其实阁下干不干活都无所谓,战俘营不缺你这张嘴,养活些许闲人不被饿死也花不了几个钱。
不过,这辈子就不要想着出去了,安安心心在草铺上躺着吧。
侍奉老母更是不可能,作为劳改犯是没有这个权力的,就连以后的每月探监都会被取消。
在这软硬皆施的手段下,烈如马祥麟这样的汉子也不得不屈服,而只要此人一旦接受了“劳动”改造,也就成了那只被熬服了的鹰。
其个体的思想便会被迅速冲刷掉,进而被集体价值观所主导。
在探监的过程中,虽然一旁会有人全程监视,但只要不是密谋越狱等反动行为,管教们也懒得搭理。
当秦良玉了解到儿子在这营里每日都要挖煤.烧砖,晚上几十人睡一个大通铺之时,自然很是心疼,不过马祥麟却表示这点苦没什么,那徐贼虽然残暴,但战俘一般不会受到虐待。
而听到“徐贼”这两个字,此人身后站着的宋管教眉头紧锁,厉声喝道:
“八六五四,注意言辞!”
“警告一次,再有下回扣除五分!”
马祥麟听到这话又气又怒,但也不敢发作,只得低着头.连声称是。
如果被扣五个工分的话,就意味着六七天的劳动都打了水漂,这是他万万难以接受的。
被警告过后,秦良玉只好跟儿子谈论起这段时间在岭南游历的见闻,对徐贼的称呼也变成了定国将军。
她认为朝廷若想收复岭南已是不太可能了,这定国将军有钱有粮,又跟海外夷人贸易频繁,假以时日养个二十万雄兵并非难事,而最近听说连安南国的联军都被人家给收拾了,此邦已赫然沦为岭南的后花园。
母亲的判断一向很准确,这点马祥麟是相信的,因此听到这话后,他心底不由一阵迷惘。
如今的时局真是越来越糟,关外有清贼,内地有闯贼.献贼,如今岭南还多了个徐贼,大明怎么就这么倒霉,每一个对手都如此强大。
纵观母亲所言,这岭南之贼却与其余贼不尽相同,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只是表象,真正能让其发迅速扩张,致使朝廷屡战屡败的原因,不是利铳猛炮,而是其高效.先进的制度。
以徐贼在岭南的声望,用一呼百应来形容丝毫不为过,究其一体纳粮.纳税等政策,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却能在收上来巨量钱粮的同时大获民心。
马祥麟现在有些相信狱友们闲聊时说的话了:
“哼哼!只要人家那定国将军想,从这两广随便拉个几十万大军简直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