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回伸了伸手,想抓她的手。
虞瑜急忙把戴着防护手套的手朝他伸过去,轻轻握住。
青回吃力地说:“瑜,真,是你?”
虞瑜红着眼圈笑,“傻驴,不是我是谁?难道你还有别的女人?”
青回蠕动嘴唇着急解释,“没,没有。”
虞瑜道:“知道你没有,好了,不逗你了,少说几句话吧。”
青回点头,目光却朝她的肚子看过去。
虞瑜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很快猜出他的心思,“这才几天,没那么快,要下个月才知道。”
青回张嘴缓缓地说:“对,不,起。”
虞瑜拧眉笑,“傻驴,又说傻话呢,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自,私。”
“你不自私,你是最伟大的驴。听逸风说,你为他挡子弹,才受的伤。”
青回费力地翕动嘴唇,“我,知道,你不爱我,想用,孩子,绑住你,我,太,自私。如果,没怀,就离婚,吧。对不起,我不,该,自私地,绑着你。”
这是几年来,虞瑜听青回说的情绪和含义最复杂的一句话。
这么柔软,这么丰富的话,不像出自青回之口。
如果放在从前,她会庆幸终于解脱了。
可是现在,她想给青回一巴掌。
犟驴,明明是爱她的,爱她爱得要死。
猛然来这么一招,是真心话,还是欲擒故纵?
虞瑜硬着嗓子说:“青回,你给我听着,不管我怀没怀孕,我都不会跟你离婚。我昨天已经对独孤叔叔他们说,等你醒了,抓完毒枭,咱们就回国去办婚礼。逸风会帮咱们筹备婚礼,你最好给我乖乖养伤,别给我撂挑子不干,让我丢脸。”
青回睫毛垂下,不出声。
虞瑜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觉得他好像突然变得复杂了。
以前他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时候,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
如今他话多了,她反而不懂了。
虞瑜深提一口气又说:“舟舟也来了,他喊我师母,喊你师父,墨鹤叔叔同意了。舟舟说他要好好孝敬我们俩,如果让他知道,你要跟我离婚,你觉得他还会认你这个师父吗?”
青回原来晦暗的眼光突然泛出精光,“真的?”
“我骗你干嘛?”
“见,舟舟。”
“还跟我离婚吗?”
青回艰难地说:“不,离,不离。”
虞瑜笑,想捶他。
狗驴。
徒弟比老婆还重要呢。
武痴的脑回路,她这个正常人很难理解。
她握握他的手,“舟舟不会走,护士说,一天只能探视一次,明天舟舟再进来探视你。”
青回抬头朝旁边的护士看过去,磕磕巴巴地说:“让舟舟,进来。我只,对他,说一句,话,就,一句。”
护士道:“你刚清醒,医院规定,重症监护室的重症患者,一天不能见太多人。”
青回蠕动嘴唇,开始默念咒语。
护士听不懂那咒语,但是本能地害怕。
外国人对神秘的华夏国都有种天生的敬畏。
她连忙说:“我去帮你申请一下,如果你因此伤势加重,出现危险……”
青回道:“死了,怪,我自己。”
护士让其他同事去申请。
好在这是军区医院。
这里的医生什么样的患者都见过,什么样的过分要求都经历过。
很快穿着小小防护服、戴着小小防护帽,裹得严严实实的舟舟便走了进来。
青回睁大细长的眼睛,盯住他。
舟舟奶声奶气地喊:“师父。”
青回觉得这声“师父”真好听。
和虞瑜喊他“青驴犟驴”一样好听。
青回抬手,想去摸他的头。
舟舟立马把小脑袋放到他手下。
青回摸摸他戴着防护帽的小脑袋,望着他水汪汪的漂亮大眼睛。
太喜欢这孩子,只当徒弟远远不够。
沉默许久,他张开干涸的嘴唇很慢很慢地说:“舟舟,长大后,娶虞青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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