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你到底和李宏强、戚娟夫妇有什么仇怨,为什么非得置他们一家于死地”
我的语气很坚决,说话也很不客气。
他望着我,那皱如树皮的老脸微微有些颤动。
“你为什么非要多管闲事呢”他叹了口气,我却笑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这样的事情没遇上也就算了,遇上了你觉得我能袖手旁观吗”
他咬了咬嘴唇:“可你找我也没用,这件事情和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淡淡地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信不信随你的便,你愿意多事那是你的事,不过希望你不要再来烦我”说完他转身坐回到小板凳上,继续着忙活着他手上的活。
我忍不住追进了店里,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常老爹,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可孩子是无辜的,那孩子才六岁,难道你忍心一个六岁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吗”
常老爹手上的动作停下了,他看了看我,然后抬头看了看右面的墙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墙上挂着的正是那幅遗像。
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看到相片里那妇人的一双眼睛正充满了怨毒地看着我,正是这样的眼神,让我感觉相片上的妇人就象是活的一般。
“她是我的老伴。”耳边响起了常老爹的声音:“这家纸扎店原本是她父亲开的,后来传给了她,是她教会了我这门手艺。”
常老爹放下了篾刀和竹条:“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四十多年来,我们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嘴,虽然我们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很清贫,但却很开心,也很快乐,唉,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会懂的。”
“那种相濡以沫的爱情,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根本就无法理解,无法体会。”常老爹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旱烟杆,点上嗑吧了两口。
“直到她临死的时候心里还记挂着我,这一辈子,我的生活都是她在照料着,当时她就在担心,她死了以后我怎么办,她说这辈子最对不住我的就是没能够给我生下一男半女。”
常老爹说他从来没有怪过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一点他看得很开。
其实我很羡慕他们老俩口的这种感情的,简单平淡,却是真正的天长地久。
“她临死的头一天晚上,把我叫到床边,她说,如果我愿意照着她的话做,那么她就能够复活,重新陪伴着我。我听了很是开心,可当她把这法子说了出来,我的心里却充满了恐惧”
我已经猜到了何淑珍所说的法子,那就是让常老爹用扎纸匠所特有的缚魂手段,在她死后缚住她的三魂七魄,然后将它们灌注到纸人的身上。
“你答应她了”
常老爹摇了摇头,他说他很爱自己的老伴,可是他不能够这样做,虽然平时他们确实会用缚魂术来让纸人有灵性,可是那只是束缚住一缕魂魄,不会影响到亡魂的轮回转世。
但一旦束缚的是一个人完整的魂魄,那么这魂魄就再也无法进入轮回了。
扎纸匠本来就是一个神秘的职业,他们都是相信因果轮回的,常老爹自然不会答应这样有悖天理人伦的事情。
最后何淑珍带着遗憾闭上眼睛,离开了人世。
可就在何淑珍死后的“头七”那天晚上怪事却发生了。
那时他们原来住的老屋还没有拆迁,南山小区这套房子就是拆迁还的。
常老爹还记得,何淑珍“头七”那晚他早早就供了饭,烧了包,然后虚掩着门,坐在客厅里等着老伴的魂魄回来再看这个家最后一眼。
按老规矩,“回魂夜”家人也是应该回避的,否则死者魂魄见到家人,会让他的心里记挂,影响到他的投胎转世。
可常老爹却想再多看老伴一眼。
那晚,常老爹一直等到十一点多钟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起了一阵风,“砰”的一声房门被吹开了,屋里的白炽灯闪烁了几下就熄灭了。
屋里只有何淑珍遗像前的烛火还在跳跃着,竟然没让风给吹灭。
一定是淑珍回来了,常老爹的心里并不害怕,相反有些激动:“淑珍,是你吗淑珍”
就在这时,常老爹听到墙角有声响,他知道墙角堆放的是几只纸扎的小人,他想或许是风吹的缘故吧。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望了过去,这一望,却把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上。
因为他看到其中一个纸人竟然动了,只见它的头扭了扭,接着眼睛眨了几下,慢慢地向着他这边移动,常老爹扭头看了一眼老伴的遗像,他发现老伴竟然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