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郁闷得像做贼一样从楼房里偷偷摸摸地溜出来,总觉得走到哪里都有眼睛在盯着我,小心翼翼得像只受伤的刺猬。
城市里到处都是监控,人群中到处都是眼线,我不得不想各种各样的办法来逃避他们的搜捕。
尽管我很聪明,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但我真的不想再斗下去了。
我要回郑江,去找樱子她们。
电话是不敢打的,这种特殊时期,难说特警队不查她们的电话记录。到时候不仅我有麻烦,还把她们也拖下水。
北春市离郑江不远,五六个小时的车,可我现在没法买到车票,也不想坐在车上被人认出来。
于是我从老林子下山,顺着铁轨走到出站口。
火车刚出站,开得并不快,我很轻松地爬上了一趟去郑江的火车。这边没有隧道,我坐在火车顶上孤独地抽着烟。
烈阳、狂风、轨道、荒野。
无时无刻,都有一种淡淡的五彩的精气,在渗入我体内。我相信,电影院人群的变老,不是我造成的。
很快,车要进站了,我提前从车上跳下来,向着城区走去。
熟悉的音乐馆,和曾炜、禹勾心斗角的日子;熟悉的飞机场,和血樱、雪辞兰分别的日子;熟悉的无极道观,与楚天、春野雨岚、张峰的恩恩怨怨,一幕幕浮现在脑海;熟悉的特技学院,一度为人师表的感慨。
每经过一个地方,就会勾起我无尽的回忆。
就在这样一种容易惆怅的心情下,我竟然遇上了我的第一任女朋友阿兰。
我们猝不及防地在拐角处迎面相遇,以至于我连躲闪都来不及。
我俩泊舟荡漾在郑江的小河里,阿兰说,她一个人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划船。
我想点根烟,却被她抢走,扔进了垃圾桶。“抽烟不好。阿威也经常抽烟。我也管他不住。”
阿威是她的新男朋友,听说对她很好,但看她忧郁的眼神,我还是有些担心。可我什么也没说,我真的没有资格说她什么。
我沉默着,阿兰就一直喃喃地说着:“我以为我早已经忘记你了,和阿威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想起你。对你的样子,你的脾气。也已经了无痕迹。
直到那一天,突然在新闻上看到你死了,被送进烈士馆。我哭了三天,好像你从未从我身边离开过似的。”
阿兰紧紧地抿了抿嘴唇,止住哭泣:“那次哭过以后,阿威觉得我爱的根本不是他,就慢慢变了。他开始出去找别的女人。我知道是我伤了他的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回郑江,本是来找血樱的。可看到阿兰满脸泪花的样子,却突然心软得一塌糊涂。
初恋是最刻骨铭心的,尽管是那么的青涩,那么的无奈,却是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情感。
像阿兰所说的那样,我也一度以为我早已经忘记了她,可当再次遇见。她仍然是我心上难以抹去的疼痛。
“你等等。”说着我把衣服、裤子、鞋子脱了,阿兰诧异地看着我,但是并没有出声。她不知道我想干嘛。
我冲她微微一笑,然后纵身跳进了河里。
十来分钟后,正当阿兰焦急地以为我出事了时,我冒出了水面。爬上船,把一捧河贝搁在她面前,乐道:“今天运气不错,捡到一颗珍珠。”
说着我张开手掌,一颗淡紫色的珍珠亮在手心。
阿兰犹豫了一会,还是从我手里拿过珍珠,扬着小脸梨花带雨地看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挖我男朋友的墙角,和我和好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这些东西。这是纯天然的,不含任何化学元素。”
看我一本正经,阿兰也终于忘记了忧伤,微微笑:“就算是纯天然的东西,也是由化学元素组成的,叫你不读书,尽出笑话。”
我尴尬地摸摸鼻子,虽然我小学毕业,好歹我也当过教授好不好。
却在此时,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对着小船愤怒地大喊:“阿兰,你这个婊子养的,居然背着我跟别的男人鬼混”
我心中顿时一沉,糟了,让她男朋友误会了。
这荒郊野外,我这又是裸着上身,实在难以让人相信我们的清白,更何况我还是她前男友。
“我帮你解释。”这种事情,阿兰是解释不清的。
我摇着船上岸,走到男人面前,很谦逊和气地跟他说话,毕竟是阿兰的男朋友,我不希望他们因为我闹僵。
“对不起,只是误会,我和阿兰只是偶尔碰见”
“啪”的一巴掌打在我脸上,“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不要脸”阿威恶狠狠地骂道,似乎一巴掌还没打过瘾,又一拳朝我挥过来。
我躲开了。努力保持着平和道:“你真是误会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应该怀疑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