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江某犄角旮旯里的一家宾馆,我们跟着老板从黑黢黢的楼道走进地下室,阴暗潮湿的卧室里偶尔穿过一只老鼠。
昏暗的灯光照耀着,我把唐嫣然扔在床上,把画展开:“今天不把雪辞兰放出来,你就休想离开。”
唐嫣然愤怒地看着我:“你黑白不分现在的血樱是妖精,雪辞兰和血樱都是她关进画里的。要不然,我何必再找你,把画送到你办公室。”
我不说话,只是细细地分辨着真假。
“是,我也有错。如果不是我去除画上的封印,妖精就不会出来。但我怎么知道你的画里藏着妖精。”唐嫣然老大不满地瞪着我。
“我的画”我希望听得明白些。
“你留在车上那副画着血樱的画像,妖精就是从这副画里出来的。”
唐嫣然一肚子怨气:“我和雪辞兰暗中监视她,被她发现,她用移魂大法把雪辞兰关进画里。我本不想告诉你,怕你知道后妖精对你不利,可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这才把画送去你办公室。”
唐嫣然接着吐苦水道:“我处处为你们着想,你倒好,一见我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打一顿。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见她埋怨时义愤填膺的样子,倒不像在说谎,难道真的是我冤枉她了
“那刚才围堵我的妖精是怎么回事”
“那些妖精都是女妖的属下。她的人到处抓我,我只好装成兔子玩偶不让他们发现。”唐嫣然一脸委屈,手轻轻碰一下脸上的伤,疼得吸了口冷气。
也许我真是错怪她了。
看着被打得两眼发黑,鼻子压扁的唐嫣然,我心中有些愧疚,“对不起。”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我就不疼了”
“那你想怎样”
“我借你的五百块不还了,另外再给我些钱作为补偿。”唐嫣然一边对着镜子用神笔描着伤口,一边理直气壮地说。
果然就这点出息。我拿出一叠钱给她,问道:“你说血樱也被关进了画里”
“嗯。血樱姐比辞兰姐更惨,她的那副画有很厉害的禁锢,想出来恐怕非常困难。”唐嫣然接过钱,边数边回答。
“你没办法把她们从画里弄出来”
“我一个小小的画精,自己出来都要你帮忙,怎么可能帮别人逃出劫狱。”唐嫣然有心无力。
我看着画中雪辞兰的影子,不由得一阵头大。原本还以为只要找到唐嫣然这个罪魁祸首,事情就好办了。现在倒好,又陷入了毫无头绪的困境。
当个道士,怎么就这么难呢
真是诸事不爽。
刘艳已经熟睡,我一个人到外面吸烟。
车来车往的马路中央,一个古稀老人摔倒在路上嘶哑地呼救,路过的人如同躲避瘟疫一般匆匆离开。
老人孤苦无助,悲哀地嘶嚎。
如果雪辞兰在,她一定会催着我过去救人的吧。
我丢了烟头,翻过围栏。
一辆运载车呼啸而来,来势凶猛,仿佛专为这一场车祸而来。
在我和老人之间,还有一辆小车阻隔着,等它开过去我再救人,恐怕老头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
做男人,心要狠。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虎胆,单手按在疾驰的小车上,整个人从车顶翻滚过去。继而扑到老人身上,将其按倒平铺在地上,额头贴了一张定身符。
庞大的运载车转瞬已达眼前,我直挺挺地往后仰翻在地,躺在呼啸而过的车下,心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来。
疾风呼呼地刮着我的脸,尽管只是极短的一个刹那,却已然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
车开过,我和老人都安然无恙,回想起来仍不禁一阵后怕。
我扶起老人穿过马路,走到人行道上,周围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热烈、激动、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