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风眯起了眼睛,似有不悦,阿礼莫非还要考虑考虑?
不用,谢礼含笑摇头,我跟沈郎走。
沈予风抓起谢礼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阿礼真好。
这般温柔宠人的沈予风秋桐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不知这次又能持续多久。秋桐对谢礼还挺有好感,想着他要被某个衣冠禽兽糟蹋,颇为惋惜,却也不便多说。那我去和公子说一声,万家灯火公子肯定也要赶回去,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同路呢。
白雅得知沈予风终于要走了,大喜(?),他遗憾地表示百花楼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自己无暇分身,要晚几日出发。
临走之前,谢礼私下找了一次秋桐,请求她帮自己找一个人。
当初卖你的人?你找他作甚?秋桐打趣,莫不是要报仇?
谢礼也不隐瞒,他拿走了我的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很贵重吗?
贵不贵我不知道,但是这是我找寻过去唯一的线索。
秋桐想也不想便答应,我知道了,此事交给我即可。
谢礼原本想让秋桐隐瞒这件事,仔细一想又觉得没多大必要。秋桐对白雅忠心耿耿,凡是肯定以他为主;自己又跟在沈予风身边,凡事都瞒不住他。
按照沈予风的说法,羌州离红灯门还有几日的路程。沈予风纵使轻功了得,出远门却一点也不像个江湖人士。他包了一辆华丽舒适的马车,又顾了经验老道的车夫,带着沈半舟找人送来的一大叠银票,慢悠悠地上路,俨然一个世家公子哥。
考虑到沈予风的身体情况,他们尽量白天赶路,晚上在城镇的客栈中居住。沈予风半夜犯病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好转,他自称是因为马上就到秋分的缘故。
到秋分前一天,基本就不碍事了。沈予风道。
马车出了羌州,为了赶时间车夫选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路面没有管道平整,几乎是没有修缮的状态,路途颠簸,谢礼被晃得头晕想吐。
沈予风见状把人搂在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阿礼睡一觉吧,睡醒就到了。
谢礼摇摇头,不必,沈郎陪我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更好。
好。沈予风轻笑一声,拨弄着谢礼额前的发丝,阿礼想聊什么呢?
谢礼闭眼道:你们口中的万家灯火,究竟是什么?
红灯门有一大半的人都练了催情大法。你想想,对于我们这种热衷鱼水之欢的人,半年不与人欢爱是什么感觉?
谢礼嘴角上扬,想必很不好受。
禁欲半年,好不容易熬到了秋分,禁锢解除,大家久旱逢甘霖,自然要在当夜尽情释放,也算是过一个传统节日了,门人称之为万家灯火。
谢礼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们是如何庆祝节日的呢?
沈予风弯下腰,在谢礼耳边低语一句,谢礼的耳根迅速变红。停、停车!
阿礼?
谢礼面如土色,我要吐了。
沈予风:
待马车停稳,谢礼冲出去就是一阵呕吐。沈予风无奈地拍着谢礼的后背,阿礼不适合长途奔波,以后还是在家绣花带孩子罢。
谢礼虚弱道:还有多久?
车夫答:离一下个城镇还有三四个时辰的路程,不过前面有一个小村庄,走几步就到了。这位公子身体不适的话可以先在那里找户人家凑活休息下。
谢礼期期艾艾地看着沈予风,眼中似含着一汪清水,简直要把人溺毙。
沈予风心中一动,这榆木宝贝也知道诱人撒娇了,吩咐道:那就在这里停车,我们走过去。
谢礼闻言松一口气,这才有心思四处看看。远处的山,近处的河流,脚下的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这村庄叫什么名字?
落崖村。
谢礼恍然。
阿礼来过此处?沈予风问。
嗯,这里便是我失忆后第一次醒来的地方。
车夫留在原地看守马车,谢礼和沈予风一同向村里走去,越走越觉得奇怪。傍晚应该是炊烟升起的晚饭时间,可一路走来一个村民都没有看到。谢礼敲了村头村花家的门,无人应答;从窗外看去,里面的家具都蒙着一层灰尘,天花板上也结了一大片蜘蛛网,显然许久无人居住。两人一连看了几家,都是类似的情况,整个村庄似乎成了一个空村。
奇怪。沈予风道,落崖村的村民都去哪里了?
谢礼低头沉思,莫非是因为饥荒?
嗯?沈予风蹙眉,旱灾不就早就解决了吗?羌州明明都是一片歌舞升平。
羌州是镇南王的地方,肯定也是第一个被朝廷接济的地方。至于其他城镇村落,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你的意思是,羌州只是沙漠中的绿洲,一块给镇南王看的遮羞布,其他地方的百姓依旧困与水火之中?
谢礼长叹,怕是如此。不过一月前的落崖村,村民虽然生活困难也不至于饿死,但是现在
沈郎?
沈予风站在一间茅屋前,低着头一动不动。谢礼走到他身边,发现他脚下有一口大锅,几根白森森的骨头静静地躺在里面。
谢礼惊呼,不自觉地抓住沈予风的手臂,这是人骨?
从大小上看,应该是婴儿的骨头。
易子而食,谢礼只是听说过,现在才亲眼所见,心中沉重不已。糟了,胭脂!
胭脂弯着腰,努力地寻找河里并不存在的鱼虾蟹。她已经五天没有吃东西了,早已饿得头晕眼花,可她不能倒下,倒了下她躺在床上的父亲怎么办?
河水浅得一眼就能看到底,不出几月就会完全干涸。胭脂努力了一天,一无所获,踉踉跄跄地走上案,坐在树下休息。她很苦恼,今天又什么都带不回去,若是以前肯定要被爹爹一顿臭骂,可是现在爹爹说不定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难道她也要和村民一样,饿的饿死,还有力气的就离开落崖村去外面讨生活?但是她又能去哪里呢?
胭脂越想脑袋越沉,上下眼皮直打架。
恍惚中,她看到一白一红两个身影远远地朝她走来
沈予风百无聊赖地看着谢礼一勺一勺地给胭脂喂蜜水,心想他都还没被美人喂过蜜水呢,这小丫头真是艳福不浅。见美人眉头紧锁,面露担忧,沈予风安慰道:放心,她只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谢礼垂眼望着胭脂深陷进去的脸颊,短短一月,她简直瘦了半个人。
沈予风冷笑,我看她爹倒比她好多了,见到我们还会哇哇大叫。
胭脂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
沈予风不屑,愚孝而已。不过,我也要感谢这对fù_nǚ ,若不是他们,阿礼又怎会如此温顺乖巧地待在我身边?
谢礼淡笑,沈郎这般说好似我是被逼迫才跟随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