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和呼吸撩过,谢幼怡耳根都在发软,仿佛回到及笄被堵得无路可退的那日,低头就想躲。
他这究竟是有多怨,众目睽睽之下,也要叫她难堪不成?
偏宋晋庭架着她胳膊不容她避开,折扇慢慢往前游移,一点一点把她握弓的手抬得与肩平直。
在谢幼怡的紧张中,宋晋庭虽然站得离她极近,却还是拿捏着一个度。
他以扇为界,不再像那日咄咄逼人,亦不再有言语上的暧昧,始终保持君子姿态,并不与她肢体有半分接触。不管是谁朝这儿看,他都像极了认真纠正学生错处的先生。
在扇柄移到她弯曲钩弦的拇指时,他手中折扇就轻轻敲了她指头一下,谢幼怡被弦已经勒得作疼的手霎时松开。
噌的一声,她耳边弦音嗡动,搭好的羽箭向前飞出,他在这瞬变戏法似的,在她手垂下同时极快往她大拇指套了一样东西。
她心间一动,垂眸看见那是一枚玉扳指,套在她拇指中宽且大。她手微微一动,它也随着轻轻晃动……若即若离的,莫名有一股子缠绵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宋晋庭:我是正经人……
瑞王:你把谁当瞎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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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谢幼怡盯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移开视线并把手放下。
秋风吹过,她才发现自己一张脸滚滚发烫,连迎面的凉意都褪不去那温度。
耳边又有低低地一声笑。
她身子僵住,身后的宋晋庭却在这会离开了。
他脚步从容,到她侧边的女同窗那,指导着说手再抬高一些。
谢幼怡余光扫过去,刚才抬起她胳膊的折扇依旧握在他手中,不过此刻只是往虚空一指,离那个女同窗的距离还能再塞一个人。
莫名的,她心跳又剧烈一些,带着扳指的手不自在地攥了攥。
所以刚才他挨得自个那么近,是故意为之。
那他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若要给难堪,方才报出名姓就够叫其他人看她热闹了。可他偏偏没有,下刻却又做出暧昧的举动,还把扳指套她手上了。
像是特意给她送扳指。
这么一想,谢幼怡心里有点儿不敢确定。
及笄那日他都说怨了,如今难道就不怨了吗?而且……谢幼怡垂眸,去看手上那枚扳指。
尺寸实在是不合适,她一抬起手来,就得被人看得真真的。
一个姑娘家,手上戴着男人的物件,被人瞧见,又该要起什么流言蜚语。
刚才瑞王还在她跟前说话,指不定要被误传成什么样,到时真是瓜田李下,有口都解释不清。
宋晋庭简直是给她丢了个烫手山芋。
谢幼怡晃神片刻,很快恢复清明,抓了要紧的细节,当下就把玉扳指要从手上褪下来。
然而宋晋庭早就猜到她心思,余光扫到她手里的动作,不急不缓扬声道:“方才忘了问,有谁没带扳指的,若有人没带,那今日先就改练骑术。”
才把玉扳指褪下来的谢幼怡心里一惊,差点没拿稳扳指,要掉地上去。
众所周知,骑马课上都设障碍,众目睽睽下就得硬闯过去,可没法跟箭术课一样浑水摸鱼。是最累人的课。
她要是这个时候说没戴,让箭术改骑术,还不得被同窗们狠死!
谢幼怡哪里能吭声,赶在别人发现她拇指空荡荡前,把玉扳指再扣了回去。
扣回去不说,还得小心翼翼把手攥成拳,用其它手指去包住扳指空出来的那一块缝隙,让人一点儿也看不内里还有乾坤。
宋晋庭把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有些好笑。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迷糊,爱丢三落四,也还是那般有急智。
有了这样的小插曲,那个记忆里的小青梅似乎就回来了。即便白马过隙,两人错过了四五轮的春夏秋冬,伊人依旧。
无人出声,箭术课自然继续下去。
谢幼怡在重新面对箭靶时,还背着人把帕子拿出来,用帕子塞住扳指宽大的缝隙,再缠绕着包住整根指头。
如此一来,谁人也看不出里面藏有乾坤,她总算放下心,继续搭弓引箭。
可她是不想叫人生误会,远处的宋晋庭瞧着心里却是别的旖|旎。
女儿家的帕子,柔软细滑,裹住他的东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种缠缠绵绵,能让人酥了心尖。
宋晋庭用力握了折扇,把眼撇开,一本正经踱步在学生们身后巡视。
校场上香炉里换的第二支香燃尽,骑射课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