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夜时分,芈梓才醉眼朦胧的回到了驿馆,自己房间内的灯竟然亮着,他酒意醒了一半,急忙推门入内,喝道:“谁啊大半夜的不回家,钻到我这里是怎么回事!”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灯下的人,惊诧道:“长乐?你不在宫里面怎么在我这里啊?”
“今日大年三十,家家团圆,你一个人孤身在这里,没有亲人陪伴,我怕你孤单,故而就想着来陪着你!”长乐将书合上,“何曾想,你居然一直不回来,到哪儿厮混去了?”
“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的,还能去哪儿?”芈梓抓了住头发,“是我对不住公主,公主干嘛还要对我那么好呢,我不值得!”
“我们做不成夫妻还是朋友嘛,对朋友仗义一点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长乐公主抿出一抹笑意,“咱们认识也有六七年了,见面打架比和平相处的时间还要长。不过,我还是打心眼里认你这个朋友的,你也是个可怜人。”
“我才不可怜呢,用不着你同情我!”芈梓转身过摸了一下自己挂在墙上的一把弓箭,“这大半夜的公主在我这里,似乎不妥,只怕有人撞见,有损公主的清誉吧。”
“被你当中拒婚,我的脸反正已经丢光了,还要什么清誉啊!”长乐公主冷哼了一声,“你是在害怕我在你这里的事情被人撞见,然后我赖上你吧?”
“我为你考虑,你别狗咬吕洞宾啊!”
“你想家吗?”长乐问道。
芈梓微微一愣,眼眶红了一下:“谁不想家啊。”
“想家是什么感觉?”长乐问道,“我马上要嫁出去了,远离故土,远离亲人,你给我说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蒲公英一样,随风飘扬,轻飘飘的,一点都不真实,脚下的土地不真实,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周围的人也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来来往往的,身边也有不少人,但是你不知道他们谁才是真的对你好,谁心里面暗藏杀机。”
“如此说来,还挺吓人的。”长乐双手撑在桌子上面托着下巴,“你还有回去的时候,我一旦嫁出去,可是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顿了顿,长乐又问道:“你想回到南楚吗?”
芈梓轻轻抬眉:“公主什么意思啊?”
“据说雪化了之后,北夏与西魏之间可能会有一场恶战,南楚到之后只要能够为北夏立功,再上书请求父皇让你回去,父皇应该不会拒绝的吧?”长乐说道,“你可以写信给你的父王,让他好好的配合莫将军,如此你就可以早些时候回去他们身边啊!”
芈梓盯着长乐,突然冷笑出了声:“北夏与西魏相争,跟南楚有什么关系?可是却要让南楚的士兵为此付出性命,北夏的算盘打得不错!”
“可是你别忘了,南楚此前受到西魏的欺压,征伐不断,年年上贡,是因为北夏的保护才得以和平的,如今北夏与西魏开战,南楚不应该贡献自己的力量吗?”长乐蹙眉说道,“再说了,只有打败了西魏,南楚才会迎来真正的太平,这并不只是北夏与西魏之间的战事,也是南楚的事情。”
“这是父王自己的事情,不管父王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怪他的,但是我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去影响父王的决定。”芈梓说道,“如果公主此行是想要劝说我写给父王写信的话,那么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长乐叹了口气,“我仅仅只是希望你能够回到南楚,回到亲人的身边而已。”
秦王府。
芙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感觉到了刘凌对她态度的变化,故而也在积极的想办法,她没有强势有力的娘家,唯一的筹码就是刘凌的宠爱,她若是连这个都失去的话,那么不仅仅父母不能够回到京城,她的此生也没什么指望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要仅仅的抓住刘凌。
大年夜,刘凌却很晚都没有回来,芙蕖在王府门前,默默的等着,毫无怨言。
许久之后,刘凌骑马的身影,才出现在了门口,芙蕖一袭白衣,候在橘色的灯笼的光线下面。她目光盈盈如秋水一般,淡淡的眉毛轻轻的蹙着,凝着一股散不去的忧愁,单薄的身子仿佛要被寒风吹走一般,惹人心疼,叫人怜惜。
刘凌自然是老远就注意到了这一道靓影,急忙下马,问道:“这么冷,怎么候在这里?”
“王爷许久未归,妾身担心王爷的安危,便在这里等着,候着王爷,盼着王爷平安回来。”芙蕖说道。
她的语气里面没有抱怨,只有担忧,叫刘凌的心一软,上前两步我这她冻得僵硬的手,叹道:“傻瓜,本王是有些事情耽误了,不是故意晚归的。是本王的错,忘了今日是大年夜,你还在候着本王,快些回去吧,别冻坏了身子。”
“嗯。”芙蕖点头垂泪,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欲哭不哭的问道,“王爷可还在生妾身的气?”
“没有,别多想。”刘凌闻着芙蕖身上的香味,这香气就是在梅园自己被救的时候闻到的,他心中一阵摇曳,更是柔软,“是本王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