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苓拿着药材走着,心还不住突突跳着,刚刚实在太过尴尬,幸得未被众人见得她躺在陵烟榻上。手指不自觉地抚至唇上,又想起不久前那个似如缥缈的吻。转角一股清风吹来,苏苓思绪才清明了几分,知道自己不该去想这些,甩甩头兀自去煎了药。五凤、初元、鸿嘉三人似收到有情报出了灵阁去了。苏苓细心煎好药端到陵烟室内,见踏雪、寻梅二人守在那里,只将二人支走。略定心神,行至桌前轻轻放下药碗。略一蹙眉,这药已好,只需一味药引子即可。幸好这红扇之毒的药引子倒也应了那七扇夫人蛊师出身的缘故,这红扇之毒的药引子即是处子之血。苏苓毫不迟疑自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的锋利匕首,“噬……”轻轻划在指尖上,“滴!滴!滴!”殷红的血珠子自指尖滚落药碗中,打着旋儿融/入了药里。处理好汤药,苏苓的心却还未落地,闭目叹息“那味药,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睁开双眼,恢复了明澈,吸一口气端着药碗从容转身。然只见陵烟早已醒过来,睁开墨黑的眸子躺在床榻上,幽幽地望着苏苓的一举一动。苏苓一愣,心底唏嘘不已,不知他何时醒来的,又将她的举动看去多少。按捺心中的微动,苏苓端了药碗行至榻前,敛眸平静道:“陵烟你醒了,喝药吧。”纵使这被苏苓极力稳住的声音传至陵烟耳中却还是发出丝丝颤动。陵烟眸光一敛,将苏苓所有的慌乱收入眼底,微微颔首,抬起首接过苏苓手中的药碗。药碗平稳递至唇边,看到倒影里那双眸子,幽深中一抹光芒一闪即逝,忽地陵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见陵烟将药喝完,苏苓自然而然地伸手过去接那药碗。然陵烟却执住她的手没放,苏苓讶异,于此之际,陵烟却轻轻一带,苏苓重心不稳直直扑/入他的怀中。苏苓窘迫地从陵烟怀中爬起来,跌坐在榻上,低首敛眉结结巴巴地道:“呃,对……对不起!”陵烟直直盯着怀里的人,眸中三分是沉思,七分是玩味,薄唇悠悠轻启道:“嗯”苏苓被他问得越发尴尬不已,只呆愣地抬首回望过去,傻傻地道:“我压着你了。”说完脸色充血,越发绯红不已。然陵烟此刻却是完全笑开来,嘴角扬起悠扬的弧度,笑意荡漾到眸子里。苏苓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冷漠起来像一座冰雕塑,然笑起来的时候却是恰如三月花一般明丽漂亮的。那一刻苏苓就这样呆住了,看着眼前笑容明丽的男子,久久没有回神。待得回过神来,略一挣扎,陵烟就直直倒向她身上来。苏苓混身一僵,双手竟不知该往何处摆放才好,轻轻推了一把陵烟道:“你…没事吧?”陵烟无力倒在苏苓怀中,脸色苍白,闷闷开口道:“有事。”苏苓紧张不已,一把扶开陵烟的身体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陵烟看到眼前的人紧张的模样,失笑不已,故作高深,幽幽地道:“我似乎觉得解药里少了一味药。此刻吃了那不知配成了解药还是□□的东西,全身都酸软无力。”苏苓听此全身一震,脸色剧变,扶住陵烟的手一滞,变得瞬间无力,只将视线投到发白的指尖上,没有说话。陵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当自己玩笑开得大了,漱漱喉咙,清浅道:“你吸走我那么多血,只给我补几滴,我难免会失血过多吧!”苏苓低首中的眸子里光芒闪过,面色一红,抬起头愣愣看着陵烟脸色苍白地样子,笨拙地道:“呃……那个,你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事了。”说完,扔下陵烟半躺在锦枕上就逃也似的飞快地奔出了房间。抬首看着灵阁上空的碧空,苏苓心下一定,这次刀山火海她也得去闯一闯,“取回那味草药,他就不会有事了。”闪身几个起落苏苓已出了灵阁。长安城中。蔡记医馆内。蔡老头气呼呼地看着眼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五凤、初元、鸿嘉三人。摸了摸颌下睿智的胡须,眼底眸光一现,他觉得他得恶人先告状,于是率先出口指控道:“小元子,你说,你昨天晚上怎么又来我医馆里偷药材?”初元诧异一下,看了一眼沉默的五凤,谄笑开口道:“老头儿,这次可真不是我要偷的,陵烟……”蔡老头不乐意地打断他道:“嗯我知道就你小元子最淘气,别把罪名推给小陵子。”初元求助地看了五凤、鸿嘉一眼,“我这次真说的实话额!”鸿嘉无奈摊手,“我爱莫能助,谁让你平时坏事干的太多。”初元瞬间表情好委屈的说,泫泫欲泣的模样,惹人怜爱,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他面前,只要他开心就好。五凤别过脸,幽沉地道:“陵烟他,中毒了。”蔡大夫眸色一惊,这才凝重下来,仔细听着五凤叙述情况。然五凤却欲言又止,没有说下去。蔡大夫察觉到五凤这口气不对,他一向最是个稳重的,从未见他如此犹豫不决过,顿觉此事非同小可。正色道:“小五子,你给老头子说实话!我和师兄一生就小陵子这一个徒儿,看得可比心尖儿上的肉还重。”“红扇。”五凤摒住气息好不容易才说出来,最后吐出一口浊气。“什么?”蔡大夫瞳孔一惊,当即如被五雷轰顶,瞬间有如苍老了数年,喃喃道:“红扇,竟是红扇。”五凤继续道:“幸好红扇还不是最烈的毒,恰逢延熙他会解,今日来就是让你看看这解□□方可否妥当。”说着,他至怀中掏出那方子,递给蔡大夫。蔡大夫颤颤巍巍地接过去,眸色极深地看着药方,陷入了深思,五凤等人则安静等在一旁。最终蔡大夫开口道:“小陵子服了药后,情况如何?”五凤刚刚收到灵阁踏雪传来了消息,肯定地道:“已经醒了。”“嗯。”蔡大夫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悠然道:“虽这红扇之毒我不能解出,然当年有幸曾见人解过,这药方自然没有半点问题,只是……”原来这蔡大夫原名蔡儒林,和现太医院首席院正冷泉师出同门。皆是当年神医门的嫡系弟子,当年在神医门惨遭灭门之时,因靖安王爷有恩于二人。虽靖安王爷救了两名神医门余辜,但神医门却从此不复存在,原本发誓再不收徒的二人收了陵烟做关门弟子。因此陵烟医术高超也是得益于两名恩师的倾囊相授。后来在陵烟虽自身年少,王爷甚至不能为其正名身份的情况下,毅然决然担当血滴子之职。于是二人决定出山,离开了清渌峰,来到皇城。师兄冷泉念其不喜宫廷规制,自己便入宫当了太医院院正,而蔡大夫就在长安街上开了个医馆,一来给底层人民医治,二来给血滴子当联络点。可以说二人医术当今天下除了亲授弟子,怕是没人敢与其相较量的了。毕竟当年神医门谁敢与其争锋,然而其灭门的缘由却成了未解之谜,二人早已看淡这些,也不再去追究当年之事。然而二人来皇城这些事除了靖安王爷等人知道其中来龙去脉,皇帝太子等人却是不知的。见他言而又止,五凤问道:“只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