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是沈清寒吧。
你刚刚瞧见那公子什么模样了没?
这谁注意了,我一直盯着楼下在看呢。
哎呀,不会吧,沈清寒就在身旁咱们就没一个人瞧见的?
我没瞧见。
我也没瞧见。
众人纷纷懊恼,错过了一睹这天人之姿的机会。
第3章 破水轻霜城(2)
清寒,清寒,沈清寒。
莫南风一路从城内追到城外,沈清寒轻功极高,他连着追了十几里路,这才勉强瞧见了一个浅青色的身影。
我,我,我说你瞧见我跑什么呀?气喘吁吁的差点儿没一口气就过去了,莫南风伸手拽住了沈清寒的袖口,使着蛮力的拽住了他前进的步子。
嫌你丢人。
我丢人?莫南风一个旋身翻到了沈清寒的身前去,他伸开双臂将他拦住,那小丫头大庭广众之下把你当小猪小狗似得拍卖,我这是在为你出气。
我倒是觉得人家说的不错。
不错?哪句话说的不错?
说你专政专权,妄想自己一手遮天的腐败作风,这两句就不错。
胡说八道,我一个江湖中人,专什么政权?腐什么败?那小丫头不好好念书,尽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可你怎么也这样?
我问你,师傅这次让我们下山是干什么的?
去破水庄取一样宝物。
那你现在觉得破水庄水家的人会给你这东西吗?
为什么不给?我是奉师命来的,难道他们记着私仇还能不给我这东西?
若是我,那必然是不会给你的,就算给你,也得百般刁难之后才会松口。
清寒,你怎么这样。莫南风哀怨的喊了一声儿,倒像是沈清寒手里真扣着什么东西不愿给他似得,再说了,我早八百年前就放出过消息了,谁敢欺负沈清寒那就是在欺负我,水家那小丫头分明就是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我要是今天真放任她去了,那明天那后天,就会一直有这样源源不断的人再出现,然后一个个全都冒出头来挑战我对你一片真心。
白痴。
莫南风越说,脑袋便凑得沈清寒越近,沈清寒伸出两根手指头抵住他的脑门子,然后用力推开。
沈清寒是不愿意多话的人,手起刀落痛快的要命,但偏偏碰着莫南风了,这么十年如一日的缠着自己,以前为了赶走这个跟屁虫,难听的话也没少说过,最严重的一次,沈清寒都直接骂出了一句,你配不上我这样的恶毒评价来。
但是莫南风从来也没有放弃过啊,即便一张脸皮厚的都能拿去糊墙了,可那会儿十几岁的小少年,被自己一眼便惊艳了一生的心上人这样指责的时候,心里也终归是会难受。
那晚沈清寒夜里练剑的时候肚子饿了,便想去后厨找块儿馒头吃,就是在哪个时候看见莫南风趴在一堆稻草里痛哭的。
明明是个骄傲无比的少年,明明是漠北大户莫家的长公子,明明该从小过着众星捧月、呼风唤雨生活的人,独独是为了他沈清寒愿意来这终年积雪的昆仑山,陪他练剑,帮他出头,供他撒气。
自己再难受,只要沈清寒笑一笑,莫南风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一团清雪持续冷漠了十年,一团烈火也跟着熊熊燃烧了十年。
莫南风是真的喜欢沈清寒,掏了心窝子的那种喜欢。
本是奉了师命来轻霜城破水庄取东西的,谁知道正事儿提也没提要怎么办,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就不知道又朝什么地儿走去。
水纭轻被下人扶进府中的时候,心里堵着的一团气还没能缓得过来,她脸上挂着的几滴儿泪痕倒是干了,但是久久回不过神来,捧着自己的一头长发,发呆结束后突然记起来尖叫一声,然后大喊道,天杀的莫南风,居然敢试图砍掉姑奶奶的一头长发。
以莫南风的身手,杀你都不为过,砍你头发又算得什么?
爹爹水纭轻极度不满的冲着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绢儿仔细擦拭剑身的水长天喊道,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合着他莫南风一个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姑娘还有理了?
莫南风早前就在江湖上放过话,说沈清寒这个人比他的命还重要,结果你非得摆个擂台去和他争这一回主权,你说人家该不该和你生气。
哼。水纭轻气鼓鼓的坐回侧位,赌气般的甩过自己的脑袋。
不过爹爹手里倒是有样东西,可以让你争回这口气来。
什么东西?女孩子就是好哄的,随口几句话,便能将之前的不痛快全部忘个干净,水纭轻亮着自己的双眼,然后看着水长天把手里的那把剑放回剑鞘之中,她便指着那剑问,难道是这把剑?
就是这把剑。
爹爹,这剑是什么来路?水纭轻小心翼翼的瞧着那柄通体腥红,并且散着阵阵血腥气味儿的长剑来,怎么瞧着这么邪呢?这不像是咱们庄里会有的东西啊。
这的确不是破水庄的东西,当然,也不是他们昆仑山的东西。
那是什么?
冀北孝文侯你可知道?
孝文侯?就是那个邪门的侯爷?水纭轻有几分吃惊,爹,这玩意儿不会是那个人的东西吧,这,这,那咱们拿着这个,岂不是很危险?
孝文侯如今的势力不比当年了,何况他练邪功被反噬,一身功力差不多是个尽废的状态,现在就算是碰着你,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别了吧,我可是这辈子都不想碰见那个侯爷。水纭轻条件反射的打了一个哆嗦,然后连连摆手道。
当年的孝文侯嬴嗣音和如今的西鄞圣上抢夺王位之时,也是掀起了江湖之中的好一阵腥风血雨,站队的不站队的,弄得是人人自危,这场夺位之战长达十四年,斗的是个双方僵持不下的局面,谁知突然有一天,孝文侯嬴嗣音就发了一封皇贴,说是自己身体不适所以自愿让位于四哥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带着自己的妻儿家眷,悉数回了冀北封地,闭关六年,至今未出。
说是身体不佳,可江湖中的传言却一只都是嬴嗣音私自修炼邪功遭遇反噬,要知道当年以一剑挡万军,杀得一把铁剑染了血到现在都褪不下红色印记的霸道侯爷,怎么可能说生病就生病呢?
何况这邪门侯爷还是个男女不忌口的主儿,算算年纪如今已三十有六,每年都得纳上几个小妾,召进几个男宠,然后就再没人看见过这些人从侯府里走出来过。
爹爹,这把剑怎么会在破水庄?
这是皇都城送过来的东西。水长天摸了摸那血剑的剑身,轻轻摇头道,剑倒是一把好剑,只是杀气太重,当年孝文侯离开皇都城时,圣上要求他留下了随身佩剑,此后便一直将这把长剑供奉在众先皇的祠堂之中,谁知道三日前,皇都城突然劈了一道响雷下来,这雷正好是破顶而入,击裂了放剑的木匣子,长剑滚了出来,重见天日的那晚,皇都城莫名出了六起无头命案。
这么邪门儿?水纭轻害怕的大喊,那这么邪门儿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到咱们家来啊?
不是放到咱们家,是路过咱们家,这把剑的终点是昆仑山,圣上已经下令了,让昆仑山的菥蓂真人把这剑长埋于昆仑山脚下,以借此封印这惨死于此剑下的众多冤魂。
那莫南风和沈清寒来破水庄是取剑的?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