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无论多难过,钻进被窝里抱住他时那份用以麻痹神经的安心都是货真价实的。
把脸贴在他胸口听里面那颗跳动的心脏,无数次想挖出来吃了。吃了就是我的了。
有时候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爱他还是病了,如果是病了,那我大概已经病入膏肓很多年。
我对他病态的痴迷从高中时开始,我很小就发现自己的性向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但从没像遇到他后那样深刻的觉得自己有病过。
我控制不住自己变态似得收集有关他的一切东西,用完了的中性笔芯,随手画了两笔的草稿纸,上课和其他人传的小纸条,抽过的烟头,削完铅笔留下的碎木屑如果不是要翻垃圾桶,我甚至连他擦过鼻涕的卫生纸都想拿回来。我真恶心。
他第一次请我吃饭,吃的川菜,他问我能吃辣吗,我说能,但其实不能,刚吃了两道菜就暴露了。
他皱着眉说不能吃辣逞什么能啊?然后把没上的菜都换成了不辣的,又给我买了碗酒酿小汤圆。
他喜欢吃辣。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我想吃他喜欢的。不是迁就他,没那么伟大,我只是想要有关他的一切的一切。
吃完饭结账的时候前台送了两颗薄荷糖,他顺手给了我。我的收藏又多了一项。那两颗糖被我随身带在身上,后来都化了。有一天他打完球问我要纸巾,给他拿纸巾的时候糖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他愣了愣,说怎么还没吃啊?不想吃就扔了吧。
我说不小心忘了。于是当着他的面儿把糖吃了,然后把糖纸收了起来。
再后来回忆就成了不好的。不想提了。他那时看我的眼神至今想来都难以相信那人现在是睡在我身边的这个。混蛋,这辈子都不想原谅他。
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我在小区楼下的垃圾桶里放了把火,把与他有关的所有东西都烧了。告诉自己以前是年纪小瞎了眼,以后可要看清点。
可看清点有个毛用呢,不还是把自己交待在这王八蛋手上了,连人带心,我真慷慨啊。
这王八蛋现在都不抱我了,睡吧睡吧,睡的跟猪一样,睡死你得了。
可我睡不着。
拉过他一条胳膊枕在脑袋底下,再拉过另一条放在我腰上。舒服多了,睡吧睡吧。
哦对了,今天在一条牛仔裤的兜里找到一枚丢了很久的戒指。带了带发现有些大了,只好又收起来。
我俩买过很多戒指,对戒,都不是多贵重的那种,一二百块的银圈儿。可能就是因为太便宜了,每次不是我丢就是他丢,后来索性都不带了。俩男人想搞回浪漫真难啊。
老富说下次买个五位数的,看你俩还舍不舍得丢。
老战嘴很欠的说他这猪脑子,你买个六位数的他也照丢不误。
我说嘿,你丢的也不比我少啊。
他很心虚的转移话题,说算了算了,人没丢就行了。
我决定了,明天我要去逛街,逛王府井,逛新天地,逛大悦城,逛北京能逛的一切!我要买六位数的戒指,刷他的卡,看这混蛋玩意儿还舍不舍得跟我分手。
第40章 39
我和老战大概都属于自制力很差的那种人,我们从来没有成功的戒掉过什么。他戒不了烟,我戒不了咖啡,虽说我们确实也没有为此多努力过。
对于他抽烟这件事儿我没有极力反对,但也劝过一两回。只是每次他都挑着眉毛很贱的说:那你把咖啡戒了。
我说:咖啡又不伤身体。
他就特不当回事儿的笑笑说:放心,我肯定死在你后面。
我说:那你最好祈祷我明天就死了。
他倏地皱起眉轮我一巴掌,很严肃的说:再瞎说揍你了啊。
你妈的,你已经揍了!
我总是喜欢把死挂在嘴边,我喜欢看他因为我一句话急赤白脸儿皱眉瞪眼的封建样。
因为某个人,我对二零一四及其之前的那十年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情怀。倒不是那段日子我过得的有多开心,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我就是觉得那个年代在我眼里处处写满了深情。我觉得那个年代的歌最好听,那个年代的小说最好看,那个年代的火锅最好吃,那个年代的交通广播最顺耳。我真怪。
那个某人现在正坐在小区门口的早点摊前给我吹馄饨,吹完还要蹭一个,边嚼边把碗推到我面前说不烫了。我把吃一半的馅儿饼奖励给他。
今天天气真好,吃完早点我还想去逛超市。他一脸呆样的说好。
他最近真的越来越呆,昨天出门的时候他忘了吻我,今天逛超市的他忘了牵我的手。真是要造反了!
只是做了八年的事,每天都会做的事,真的会忘吗。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他就是忘了。
就是忘了,不能是别的。
他手揣在大衣兜里迷迷瞪瞪的往超市里走,我没动,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他会不会良心发现了回头找我。结果他没有。
气死我算了。
我跟在他身后几步的位置,极力用幽怨的视线扫描他的后脑勺,从入口逛到卖零食的地方,我偷偷往前伸了伸手,他眼睛盯着货架上一排水果罐头问我要不要吃黄桃,右手有感应似得往后捞了一下,于是我们的手又牵到一起了。
好吧,我又开心了。一边开心一边生气。于是我说我不吃黄桃罐头,酸了吧唧的!
他没听见似得,往推车里放了一个黄桃罐头别说是他想吃,他最讨厌吃罐头。
我跟他说今天去逛街吧,买两身衣服,晚上不去店里了,上次充的那张川菜馆的消费卡都快过期了,今天去把它解决了。他就心不在焉的嗯嗯啊啊,没睡醒似得。
刚想说他两句,突然有什么东西撞我脚踝上了,疼的我喊了一声。回头看是一男的推着手推车。
本来没什么,人家都走过去了,结果老战突然伸手揪着那人的头发把人揪了回来。他个子高,站人堆里顺手摁人脑袋总跟闹着玩儿似得。
我当时就知道完了完了完了
老战跟他指了指我说:道歉。
我赶紧拉着他说不用了不用了不疼,没事儿。
那男的被人当众揪了头发也挺火的估计,就跟老战吵起来了。准确来说也不是吵,战予霆这暴力狂从来不跟人吵,只动手。
两句话不到他突然就把人家抡地上了。我本来拉着他,结果也被他甩出去老远,要不是身后一大姐扶了一把也得坐地上。
那一瞬间,好像这些天这些年所有压抑着的不安绝望全溃堤了。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他就是个疯子。高中起我就见识过,把人打进医院的事儿他不是头一回干了,比这更吓人的他都做过。你们别看我平时多能欺负他似得,我也就趁他高兴的时候占个嘴上的便宜,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高三有段时间他整个人都特别阴翳,气质和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一模一样。那会儿班里有个男生站在他座位旁边吃了根儿油条,不小心往他书上按了个油手印儿,直接被他把脑袋按在了男厕所的便池里。班里所有人都怕他。我也怕。
后来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没当年那么吓人了,还以为他正常了,结果发现只是改间歇性发作了而已。
每次他生气的时候都会变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或者说我噩梦里的人。有时候我会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他知道我害怕,发火的时候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拳头上全是血。
每次他冷静下来以后又会变回那个温柔又有点儿嘴欠的爱人,会抱着我道歉说:我就是打自己也不会打你啊,你怕什么。对不起,没事儿了,别害怕了。
我想说你打自己也不行啊,想说你这脾气怎么就不能改改啊,想说万一有一天你脑子一热把人捅死了被抓去崩了我他妈怎么办啊我。
他也保证过无数次,说下次一定不这样,说他这么听我的,我一凶他肯定就不敢了。我都听腻了,可每次一发火还是这德行。他不敢个屁啊。
地上有一小滩血,不知道是谁的血,周围有人说完了完了要死人了,赶紧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