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简短地介绍自己,黄思研心里像少了些什么东西似的,有些闷躁, 但也没有失礼, 还是对那男士道:你好, 我是黄思研。
章大辉在吧台里拿出来了两盘小碟子,碟子里分别装了花生和一些黄色的芒果干:阿研, 你想喝点什么吗?随便点, 今晚有人请客。说完对李清鸥努了努嘴,接着还跟黄思研使了个眼色。
这位章大辉先生十分热情, 也很自来熟,黄思研在他那里简单要了一杯可乐,坐到李清鸥的身边,见到她在喝鸡尾酒, 沉默不语的模样,显得她今天情绪非常地低迷,黄思研没见到她的时候还好,现在见到她了,心里面忽然有很多话想与她说,但具体要说些什么,仿佛又是没头没尾。
听涂涂说你离婚了。结果是李清鸥先开口,她稍稍地偏了下头,脸上仍旧挂着一抹黄思研熟悉的微笑:我刚回来,还没给你庆祝呢,怎么样?想要什么礼物?我送给你。
涂涂?涂嘉庆原来小名这么可爱的吗?黄思研一想到这个大老粗叫这么软萌的名字,就有点无法直视,她盯着着李清鸥的眼睛,两人靠得很近,李清鸥的眼睫毛数量仿佛都能一下数清了,她今天的妆化得很浓,但依稀掩饰不住底下的黑眼圈,看脸这粉底的厚度,精神萎靡度好像比高庆明还严重,黄思研想,这人是去做贼了吧,怎么出国一趟,搞得比自己离婚还憔悴?
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值得庆祝,我不要礼物。
啊,对。李清鸥从容不迫地笑了一下,像是对她的答案胸有成竹,但语气仍旧有些无奈: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
我还是请你喝酒吧。她一口闷干了杯子里的酒,转头对着章大辉竖起了食指,左右摇了摇:酒吧先生,再给我一杯。
章大辉嘴巴张了张,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感觉,他可能觉得自己搞不定了,突然扔掉手里的白色抹布,给李清鸥把面前的空酒杯移走,重新上了一杯颜色稍浅的酒:我的小祖宗,你明天不上班吗?宿醉要人命,少喝点,喝完这杯就别喝了,等会我哥回来再说,他可是等了你好几天,你今晚要完蛋了。
黄思研抿了抿唇,酝酿着开口说:她喝了很多吗?
六点来的。章大辉像是找到了告状的人一般,无语地对李清鸥翻了个白眼:你看现在都快九点了,我哥和涂涂刚走,临时去机场接了一位朋友,她就一个人在喝,还好今天酒吧人不多,不然指不定醉醺醺地被哪个人占便宜了。
那可不行,黄思研在心里说,刚刚李清鸥那一曲毕,这半个酒吧的男女老少都会对她有某种意思吧?其实今晚酒吧的人并不少,也许是黄思研没见过人更多的时候,但就从她现在简简单单地坐在吧台这里来说,都会时不时地被路过的人蹭到后背,更别提有些猥琐男故意靠过来占李清鸥的便宜,偏偏李清鸥下面的裙子还特别短,坐下的话,整个大腿都在外面露着,白晃晃的肌肤特别地耀眼。
黄思研是真的不喜欢她穿得这么暴露,她自认自己不是什么直男癌思想,但是李清鸥是真的很习惯走性感那挂的路线,之前没关系,可是今晚这么乱的环境,那么多人色、眯眯的目光在她大腿上扫来扫去,黄思研心里面特别不是滋味,她抬头问章大辉要了一件外套,章大辉还以为她冷,也没作他想,跟旁边的酒保交代了几句后,那酒保不知道在哪里拿了一件西装外套过来,黄思研接过,二话不说盖到了李清鸥的大腿上。
李清鸥两只手撑着脑袋搭在吧台上发呆,突感下面一暖,眉毛皱起,手臂往下捞起西装袖子,已经半掀开了西装外套,作势就要丢掉它,黄思研用手隔着西装外套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大腿,板着脸呵斥她说:不许脱掉。
李清鸥眼神有些迷离,可能真的是酒意上头了,竟然非常乖地听话了,她继续发呆,偶尔看向台上的dj,每首歌的旋律她都会跟着唱,章大辉在她们对面频频咋舌,黄思研跟他道了谢后,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你们女孩子心细,要是我哥在,肯定也要打趣她,阿研你是不知道,这女人就是欠骂,我跟涂涂天天说她没用,只有我哥骂她,她才听得进去。
算起来,黄思研还真没有骂过李清鸥,她很少骂人,跟高庆明在一起那么久,也没有对他说过什么重话,但是可能就像章大辉说的那样,李清鸥真的很欠,等章大辉打发走了来搭讪她的n个人后,李清鸥坐不住了,又准备上台唱歌,黄思研按着她坐下,别说骂人,连打人的心都有了,脸臭着说:你不要唱了,坐下休息一下。
李清鸥扁了扁嘴巴,有些小委屈:我热。
真的就感觉自己在带孩子,黄思研解开给她系好的西装外套,无奈道:那我们回去吧。
章大辉张开嘴,欲言又止道:不行,我哥说了,让她等他们回来,她放我哥鸽子,还没赔礼道歉呢。
黄思研迟疑了一下,郑重其事地指着满脸红润的李清鸥问他:你留下一个醉鬼有意义吗?
章大辉无言以对,眼睁睁地看着黄思研扶着李清鸥走远,竟然也没勇气再留下她们,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黄思研比他哥还不好惹,但是仔细想想李清鸥那德行,又觉得黄思研不是她的对手。
有好戏看了,他幸灾乐祸地想。
再次上了出租车,再次是个醉酒的身边人,李清鸥耷拉着个脑袋坐着,随着出租车的速度加快,她的身体逐渐倒下,不偏不倚地倒在了黄思研的怀里。
大长腿在出租车里面压根无法伸直,她弯曲着双腿,姿势让人看着很不舒服,黄思研看她紧紧闭着眼睛,猜她应该已经睡着了,就让她脑袋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再把脚上的高跟鞋脱掉,给她摆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
出租车司机很好心地建议她说:这位小姐醉这么厉害,你不如在附近给她找间酒店。
黄思研淡淡回道: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也不远。
不堵车就还好。出租车司机音量提高,话语中带着担忧:就是怕堵车,上次和平路那里,堵到晚上十二点,我们交班都来不及。
黄思研晚上很少出门,而且一般出门都是坐地铁,显然对他话里的堵车状况没什么画面感,正想问他是不是十一放假时候发生的事情,就感觉到自己腹部上忽然多了一只手,她的身子一哆嗦,话没有问出口,眼皮都止不住地开始打颤了。
车内就三个人,那出租车司机两只手都在方向盘上,难道还有鬼吗?可是,李清鸥不是喝醉了吗?黄思研寻思,可能她就是不小心碰到了吧,她正打算把李清鸥那只手移开,结果手还没放下去,腹部从左到右,已经被一寸一寸地摩挲了一遍。
紧身牛仔裤被那只炙热的手掌紧密贴合着,若有似无地勾画着它的腹肌轮廓,有暖暖的气流在腹部吹过,这是李清鸥在呼吸,也是她的恶作剧。
她没有喝醉,黄思研顿时醒悟了过来,是啊,她了解自己,肯定是因为她不想在酒吧待了,才找了这个借口让自己把她带走,可是,现在该结束了吧?那只游移不定的手掌却还在黄思研的身上继续,仿佛流连忘返般再次回到了她的肚脐眼周围,黄思研内心产生了一股极大的不安与紧张,她想推开李清鸥,可是,双手按到了她的肩膀上,却怎么都用不了力。
堵车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现在打车软件那么多,路上更堵了,导致我们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出租车司机还在前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路况,全然不知道后排的两位女顾客在发生多么匪夷所思的亲密接触:但是那些私家车,怎么会有我们出租车安全呢?除了正规的出租公司,任何一个软件都不靠谱。